更新日期:2011/11/08 00:04:48
學習次第 : 進階

菩提心之七重因果的修法(八)

    巳二、修悲分六:一、悲心的所緣與行相 二、悲心的修行次第 三、真實修行之理 四、若未通達則不獲聖者地道 五、慈悲生起之量 六、對菩提心遣除疑惑

    午一、悲心的所緣與行相

    【二、修悲中,悲所緣[1]者,由其三苦,如其所應苦惱有情。】

    悲心的所緣,即具有苦苦、壞苦、行苦的苦惱有情,包括下至地獄、上達有頂的有情。

    此處,須明確悲心的所緣境,未精通苦諦的人一般只有“緣苦苦悲”,連“緣壞苦悲”都很鮮少或很微弱,更不必說“緣行苦悲”,如此,悲心的所緣就很狹小。

    此處,緣有情悲是一種遍緣三界苦有情的悲心。這是經由學習苦諦教法發展而來的。因此,中士道修苦成為引發大悲心的重要基礎。

    彌勒菩薩在《大乘莊嚴經論》中,講述了十類悲心所緣。

    一、熾燃眾生:“熾燃”指欲火熾燃,即貪著五欲的眾生。欲界眾生對五欲生起強烈的貪心而無法自主,緣這一類眾生,心想:這些眾生心無滿足,貪欲的烈火在心中熾燃,無法自主,真可哀憫!由此生起悲心。

    二、怨勝眾生:“怨”指魔障,修習善法時被邪魔障礙的眾生,是怨勝眾生。許多眾生初入善道時,還較為順利,但後來由於魔造違緣,心識被魔力控制而捨棄行善。對這一類眾生也生起悲心。

    三、苦逼眾生:“苦”指苦苦,即身陷苦海被痛苦折磨的眾生。心緣備受痛苦的惡趣眾生,以及被生老病死等苦所折磨的善趣眾生,生起悲心。

    四、暗覆眾生:“暗”指無明,不知業報而恒時造惡的眾生,叫暗覆眾生。譬如,屠夫、妓女、獵人、不法商人等,被無明黑暗覆蓋,而行殺盜淫趣入苦因,卻不知惡趣苦果等。對他們油然生起悲心。

    五、住險眾生:“住”是安住,“險”是險道,指輪回。那些對解脫無法生起希求心的斷種性者,內心根本不希求解脫,必定要在無邊生世之中,趣入極其難行的險道。觀見他們生生世世悲慘的境遇之後,心生不忍而發悲心。

    六、大縛眾生:“大縛”,指被惡見大束縛。“大縛眾生”是指外道。外道被緊緊束縛在各種我見、我所見的惡見中,以顛倒邪見的束縛無法趣向解脫,也是可悲眾生。

    七、食毒眾生:“毒”指有漏禪味。貪著有漏禪味的食毒眾生,把有漏的四禪、四無色定當成解脫和真實的安樂,完全墮在貪著禪樂中,如同貪著雜毒的美食而縱情享受一般,暫時雖有些安樂,但終究會轉成痛苦。緣此類眾生,生起悲湣。

    八、失道眾生:“道”指解脫正道。迷失解脫道而誤入歧途的眾生,即失道眾生。比如,外道將五火焚身、單腳獨立、跳崖等的顛倒戒禁執著為解脫道,所求是解脫,所行卻成了束縛,結果越修離解脫越遠。見到這種情形後,油然生起悲憫心。

    九、非道住眾生:“道”指大乘道,進入小乘道的眾生,即非道住眾生。許多聲聞種性者和菩薩不定種性者進入小乘的聲緣道,雖然與入生死道完全不同,但畢竟只能成辦少分自利,並不殊勝。看見他們未能安住在成辦二利的大乘道中,不由心生悲憫。

    十、瘦澀眾生:“瘦澀”即不圓滿,福慧資糧不圓滿的大乘行者,即瘦澀眾生。這一類眾生雖然趣入大乘道,但因順緣資糧不圓滿,而受違緣的牽制,無法如實地修行,對這一類不圓滿的修行者也生起悲心。

    【行相[2]者,謂念雲何令離此苦,願其舍離我當令離。】

    悲心的行相有三方面,即想:怎麼能讓有情脫離這種痛苦(為有情著想的心);但願有情脫離痛苦(善願心);我應當讓他脫離痛苦(責任心)。

    例如,見他心情憂鬱,心想:怎麼為他排憂呢?他能不憂傷多好!我應當開導他,讓他走出憂鬱。此為悲心行相。

    一切皆由串習而來,常常這樣想,久而久之,自心就變成悲心的體性,這叫“修”。

    午二、悲心的修行次第

    【修習漸次,先於親友,次於中者,次於怨修。】

    首先按“親”、“中”、“怨”之次第修習。

    【若于怨處如同親友心平等轉,漸於十方一切有情而修習之。】

    如果對待怨敵等同對待親友一樣,在欲拔其苦的心態上沒有一厚一薄的差別,之後就逐漸對十方一切有情修悲。

    以下說明實修舍、慈、悲三心次第的出處與重要性。

    【如是於其等舍慈悲,別分其境次第修者,是蓮華戒論師隨順《阿毗達磨經》說,此極扼要。】

    以上修習舍、慈、悲時將所緣境分成親、怨、中等依次觀修,乃是蓮花戒論師隨順《阿毗達磨經》所說,極為關要。

    如是“分所緣境、依次修持”的原因如下。

    反面:

    【若不別分,初緣總修似生起時,各各思惟,皆悉未生。】

    若不分開一一修習,最初只緣有情總體而修持,雖然看似生起了,但對每一類各各思惟時,就會發現其實都沒有生起。

    正面:

    【若於各各皆生前說變意感覺,漸次增多,後緣總修,隨緣總別清淨生故。】

    若對親、怨等各方面都生起了上述心態的變化,如此漸次增多,則最後緣有情總體修持時,不論緣總體或緣各別,都已經清淨地生起了相應的心量。

    這一段談到修心如何落實的問題。依靠兩種方式修持,將會出現兩種結果。以修慈為例:如果最初就緣一切有情籠統地修,則檢查支分時,會發現每部分都未落實,甚至對身邊的親人也沒有生起真切的慈心。遇到不喜歡的怨敵,似乎他不屬於有情,連好臉色也不願意給他,卻又說“我對一切有情生起了無偽慈心”,這顯然是矛盾的。這種修法,雖然一開始看起來架子龐大,實際檢查起來,並沒有堅實的內涵。

    如果換一種方式,紮紮實實一分一分地修,即先緣親友修穩固了,再緣中庸眾生修,然後緣怨敵修,每一部分都切實修到量了,最後再緣一切有情修,這樣,由於每一部分都已修到量,綜合起來緣總體就能生起修量,這是“實打實”的修法。

    午三、真實修行之理分二:一、略說 二、廣說

    未一、略說

    【修習道理,當思為母此諸有情墮生死中,如何領受總別諸苦,具如前說。】

    修悲的方法:應當思惟曾為母親的有情沉溺在生死海中,如何感受總體和各別的種種痛苦,具體如下士道和中士道所說。

    【此複若修前中士道已生起者,比自心修[3]易於生起。若於自上思惟此等,則成引發出離心因,若於他上而思惟者,則成引發悲心之因;然未先於自上思惟,則不能生令至扼要。】

    此段是說,中士道修苦是此處修悲的重要基礎。

    如果修持前面中士道時已生起了修量,再將心比心,緣眾生修苦,就容易產生悲心。即如果在自身上思惟這些苦處,就會成為引發出離心之因;若換在他相續上思惟,則成為引發悲心之因。但是,若不先在自身上思惟,則不能緣他苦而生起悲心,令悲心達到扼要。

    關鍵在於首先須在自蘊上思惟苦而生起體會,再緣他苦才能有所體會。比如,瞭解自己心臟病的痛苦,見別人心臟疼痛,就特別能同情理解。

    【此乃略說。】

    以上只是略說修苦的方法。

    未二、廣說分二:一、菩薩當由多門恒常思苦 二、由《菩薩地》所說之苦修悲

    申一、菩薩當由多門恒常思苦

    【廣則應如《菩薩地》說,悲心所緣百一十苦,有強心力應當修學。】

    廣修應按《瑜伽師地論•菩薩地•第四十四卷》所說,思惟悲心所緣之一百一十種苦(悲心緣苦而生,苦是悲心的所緣)。心力強的人應當這樣修學。

    【此說較諸聲聞現證究竟苦諦,以厭患心所見諸苦,菩薩修悲思苦眾多。】

    《菩薩地》中說,相比於聲聞現證究竟苦諦之時以厭患心觀見的各種痛苦,菩薩修悲所思惟的苦更廣更多。

    所以,“只有聲聞人思苦,菩薩不必思苦”的觀點是錯誤的,菩薩不僅要思苦,而且比現證苦諦的聲聞思苦更多。《菩薩地》說:“諸聖聲聞已得證入苦諦現觀,已到究竟,於苦深遠厭俱行心相續而轉,不如菩薩於諸有情悲前行心,正觀墮在百一十種極大苦蘊。”

    【若無量門[4]思惟無樂、苦惱[5]道理,慈悲亦多。若恒思惟,則能發生猛利[6]堅固[7]。】

    這是開示多門思苦和恒常思苦的作用。

    如果由無量門思惟眾生缺少安樂、具有苦惱,引生的慈悲也會很多;如果對此恒常思惟,引生的慈悲也能猛利、堅固。

    【故少教授便覺飽足,棄修諸大教典所說,力極微弱。】

    因此,如果獲得少數教授就覺得滿足,從而捨棄修持諸大經論所說,修的力量便很微弱。

    思苦有廣、中、略三種修法。廣修,按《菩薩地》思惟一百一十種苦;中修,按輪回總苦、六道別苦、八苦、三苦思惟;略修,即思惟三苦。只是大概聽受一兩個竅訣並不足夠,應當按大經大論尋求具體的瞭解,這是很重要的。

    申二、由《菩薩地》所說之苦修悲分二:一、略說 二、分說一百一十苦

    酉一、略說

    《菩薩地》所說觀一百一十種苦,修持悲無量心。

    此中菩薩於有情界觀見一百一十種苦,于諸有情修悲無量。

    還是老生常談,觀察修與心的轉變有直接的關係:觀察面越廣,心轉變得就越多;觀察次數越多,心就強烈、堅固、持續。修信心、出離心、歡喜心、畏懼心是如此,修慈心、悲心也是如此,前行根本的修行方法即此。如果一開始就捨棄觀察修,整個前行的大廈將無從建立、增廣,無數種積資、淨障、增上心力的途徑都會因此而被截斷。

    《菩薩地》中講述菩薩修悲無量心時,要求對有情界觀見一百一十種苦。這說明對苦的觀修要具體化,從多方面展開觀察,才能對輪回的苦難產生廣大、全面、深刻的認識,以此為因,即可引生猛利、堅固的緣有情大悲。

    反面想想,也應是如此。因為,如果一個人對輪回苦性沒有多少認識與體會,怎麼能忽然不忍眾生苦而廣興大悲呢?怎麼能忽發盡未來際救度眾生的大願呢?無因談果,是否是說斷滅語呢?

    佛陀來到世間,首先轉四諦法輪,四諦中的第一諦就是苦諦,這說明學佛的入門是修苦。佛陀這樣說法,目的是引導我們趣入觀苦,由此引發厭離輪回、希求解脫之心,進而再推己及人,換在眾生身上觀察,自然會引起欲救度眾生的大悲心和菩提心。如是觀察,就能了知修苦的重要性。

    我們簡單聽聽苦諦,並不代表已經通達、生起了感受,對此要辨別清楚。苦諦是佛陀所說的,而觀修後生起感受則須依靠自身努力串習,“聽了”和“生起”並不能等同。

    一般人容易犯增上慢的毛病,認為苦諦這樣粗淺的法,我早已知道了。然而,是否真實生起感受是有標準可以衡量的,如果對輪回還很感興趣,則不說大悲心,即便無偽的出離心是否生起,也值得懷疑。

    思惟一百一十種苦是引生悲無量心的善巧方便,因此本論要求心力強的人依此修習悲心。這樣面面觀苦,會由不同的方面觸動內心;數數觀苦,感受會逐漸強烈、持續,由此緣有情大悲便能漸漸修起來。

    所以,對一般人來說,簡單學一點、修一點,並不容易成功。沒有長期反復地串習、提煉,並不容易達到扼要。這如同提煉酥油,必須以心反復攪動,才能提煉出內在的心要。

    酉二、分說一百一十苦分十二:一、思惟有情平等流轉之苦 二、思惟欲為根本苦 三、思惟二癡異熟生苦 四、思惟三苦 五、思惟四苦 六、思惟五苦 七、思惟六苦 八、思惟七苦 九、思惟八苦 十、思惟九苦 十一、思惟十苦 十二、思惟餘九類苦

    何等名為百一十苦?

    以下從一苦講起。

    戍一、思惟有情平等流轉之苦

    謂有一苦,依無差別流轉之苦,一切有情無不皆墮流轉苦故。

    一苦,指有情平等流轉生死之苦。

    有人問:有情的相貌、壽命、受用等千差萬別,豈能無差別?

    答:譬如,水有鹹、淡、香、臭等差別,但又同是濕性,所以差別中有平等,別相中有共相。同樣,眾生千差萬別,但都在生死流轉中。

    蒙古王成吉思汗召集天下方士詢問不死之法,答案是沒有。帝釋天臨終五衰相現,眼見要墮入牛胎馬腹,同樣驚恐萬分。所以,三有凡夫不論尊卑、賢劣都在生死鐵網中,無一例外。

    “結生相續”之所以是凡夫的共相,是因為其根源平等,都具有流轉之因——我執。

    凡夫執著五蘊是我,由我執起惑造業,感受果報;當受報時,又以我執起惑造業。如此迴圈不已,流轉不息。

    我們可以看到:芸芸眾生不論想什麼、說什麼、做什麼,都不離我執,可謂人盡皆同。畜生以我執為搶一口食物,而互相撕咬;天人以我富足而志得意滿;阿修羅由我執驅使與天人作戰。凡夫眾生都沒有擺脫我執,因此同樣具有流轉之苦。

    從心上看:眾生的分別心刹那不停地轉動,因上妄念一個接著一個轉,果上自然流轉不息。眾生無不如此,故應平等悲憫救拔。

    事實上,無量的生老病死苦、求不得苦、愛別離苦、怨憎會苦、資具缺乏苦、競爭苦、失落苦、墮落苦,都是因為生死流轉而有的。只要結生相續不停止,就會源源不斷地產生痛苦。所以,流轉苦中包含了所有輪回的苦惱。

    如此看來,三界眾生的命運哪個不悲慘呢?最初嬰兒“哇哇”哭著降生人間,死亡時,被送進焚化爐,即便是位高權重的總統、富可敵國的富豪、光彩照人的明星,最後也化為一把灰,此流轉相非常平等。從這一點看,誰不悲慘誰不需救拔呢?豈不是千紅一哭、萬豔同悲,同是生死人!應如是思惟,對三界凡夫平等發起大悲心。

    戍二、思惟欲為根本苦

    複有二苦,一欲為根本苦,謂可愛事若變若壞所生之苦。

    首先瞭解欲的體性、作用、分類以及欲為根本苦的原因,以便觀察思惟。

    一、欲的體性

    《成唯識論》說:“雲何為欲?於所樂境希望為性。”對歡喜的境希望,是欲的體性。希求、渴望之心,是欲。

    二、欲的作用

    論中說“勤依為業”,欲的作用是作為勤的依處,以欲能發起勤作。

    三、欲的分類

    對色、聲、香、味、觸染愛,叫欲。《大智度論》中則說六欲——色欲、形貌欲、威儀姿態欲、言語音聲欲、細滑欲、人想欲,一般指男女方面對異性的容色、相貌、姿勢、聲音、觸覺、人想等生起貪欲。

    當然,還有名聲欲、利養欲、恭敬欲、承事欲、衣食住行欲、權力欲、財富欲、攝受眷屬欲、顯示自我欲(表現欲)、飲食欲、睡眠欲、升天欲等,一一展開,欲海無邊,欲境無量。

    四、欲為苦本

    《法華經》說:“諸苦所因,貪欲為本。”《雜阿含經》說:“若眾生所有苦生,彼一切皆以欲為本。”《增一阿含經》說:“欲生諸煩惱,欲為生苦本。”

    三界眾生都想求得自己所愛之事,對於如泡沫一般註定變壞的有漏法,卻幻想永遠佔有、如願以償,這樣希求的結果無非是希望破滅,引生痛苦。所以,欲是痛苦之源。

    想一想,費盡心思全力地追求,最終只落得個破滅之苦,豈不太悲慘嗎?為什麼要死死執著虛假之法呢?這就像孩童追逐肥皂泡一樣可笑。歇下狂心,萬事皆休,癡迷的眾生卻偏要沉迷其中幻想、執著,真是可悲!

    從十二緣起觀察“欲是生死苦惱的根本”。

    以貪欲就會發起勤作,即“以愛產生取”,再以取積累能感後有五蘊的業——“有”,由此生死相續不斷。

    有情不了知輪回是苦性,怎麼放得下對輪回快樂的追求?如是貪欲不止息,一天就可以積累無量“愛、取、有”的能生支,不知要引出多少生死?所以,以欲為本,生死將連綿不斷。

    《楞嚴經》說:“想愛固結,愛不能離,則諸世間父母子孫相生不斷,是等則以欲貪為本。”

    戍三、思惟二癡異熟生苦

    二癡異熟生苦,謂若猛利體受所觸,即於自體執我我所,愚癡迷悶生極怨嗟。由是因緣受二箭受,謂身箭受及心箭受。

    如果五蘊身受到強苦的觸惱,則立即將蘊聚執成我,將五蘊的部分執成我所,這時以我執力,心識迅速陷入愚癡迷悶之中,生起極大怨恨、哀歎。以這一因緣,受身箭受與心箭受。

    即:以“猛利體受所觸”因緣受身箭受;以“愚癡迷悶生極怨嗟”因緣受心箭受。

    為何以箭比喻受呢?此有如下幾層涵義:

    一、《瑜伽師地論》說:“謂如毒箭,乃至現前常惱壞故。”如毒箭射入身體,只要它存在,箭毒就一直惱害人。同樣,在受現前期間,會一直惱亂你、傷害你。

    二、三、《瑜伽師地論•有尋有伺地》說:“不靜相故,遠所隨故,名為箭。”如箭離弦之後在虛空中飛行,有一種不寂靜的相貌;苦受生起時,心識也一直動搖、不定。如箭射出後,長時跟隨目標;受箭一直跟隨凡夫,意即未證到滅受想定之前,凡夫無時不在受中。如箭射入後,難以拔除;凡夫生起感受時,一直沉淪在貪嗔癡中,難以擺脫。

    何為愚癡迷悶呢?

    迷悶是由愚癡造成的心境。“迷”是迷亂不明真相;“悶”是鬱悶、苦悶,心被鎖在其中,無法開解。凡夫受苦時,立即以我執力陷入迷悶,不知這只是因緣生的現象,本來無我,卻念念緣“我”而妄想。由此心識如中毒箭一般,陷入憂愁、悲苦中。

    照理說,身體受苦,安心領受便是,不必再增添無義的妄想,但凡夫苦受觸身時,立即與無明結合陷入迷亂。此“我執”來勢飛速,馬上就想:“我好可憐!”“為什麼懲罰我?”“不如早死為好!”

    其實,這都是愚癡的語言和情緒,自己不知不覺就被我執欺騙了。若能覺知這只是自己妄加的分別,就不會受縛。但凡夫一到這時就糊塗,不知道執著“我”是多餘的,不必要緣我、牢執我。

    他念念緣著自我,不停地想“我可憐”、“我痛苦”,越執著“我”,越顧影自憐,就越陷在憂鬱、愁苦中,無法自拔。這是心被毒箭射中了。

    比如,曾有位女士在文革期間被批鬥、剃陰陽頭,本來受一點小苦,不執著“我”就只有身箭受。但她我愛執很強,偏要想:“我無臉見人,乾脆跳樓了此一生。”

    第二次挨批之後,她又想:“乾脆跳樓了結此生。”分別念進一步加重。

    到了第三次,仍然想:“我不想再活了,這次一定要跳樓。”在一股無明衝動推動下,她縱身跳下陽臺,最後粉身碎骨。

    分析這件事,就會懂得凡夫的固執、愚癡。這位女士死執一個方向,不會換個角度思考。她一直重複自殺的念頭,不知道這只是妄念而已,只要不執著,就什麼事也沒有。

    凡夫的分別心總是按同樣的模式操作,處處以我執和我所執反應,如此折磨自己,造成內心迷悶、痛苦,讓人悲憫。

    例如,一位講究口味的人,有一天菜鹹了,他開口就說:“鹹死我了。”馬上帶一個“我”字,認為對“我”不好,然後不高興地直瞪眼。

    第二次菜又鹹了,他仍然說:“鹹死我了。”這一次發展到扔筷子,情緒更激烈。

    第三次吃鹹了,還是說:“鹹死我了。”又是執著這個“我”,而且愈演愈烈,氣得拍桌砸碗。

    他一直執著“我”這個邊,認為“自我”被鹹傷害了,不知道自己被我執支配,連反應方式也類似。這是愚癡引起的心苦,若不執著我,只是菜鹹一點罷了,不可能引生那麼多苦。

    如是觀察,凡夫在感受生老病死諸苦時,由於愚癡不但身上中一支箭,而且心上也中一支箭,枉受苦惱、怨恨、悲傷之苦,真是可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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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 [1]悲所緣:悲湣的對象。

    [2]悲心行相:悲心心理活動的相狀。

    [3]比自心修:將心比心而修。例如,知道自己的五蘊有衰老病死等苦,換在他相續上去體會,同樣也有衰老病死等苦。總之,自己有何種苦,就比量他相續觀察他的這種苦。

    [4]無量門:無量途徑、無數切入點。

    [5]無樂、苦惱:分別是慈心和悲心的所緣。

    [6]猛利:慈悲強烈。

    [7]堅固:不會被嗔、惱等違品動搖。

 

 


備註 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