更新日期:2012/01/06 19:51:27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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學習次第 : 進階

入中論善顯密義疏五 甘丹赤巴法王 2005

教授:甘丹赤巴法王 日宗仁波切

中譯:如性法師 

(五)2005

首先在龍樹菩薩所造的《中論》有談到「一切因緣所生法,悉皆不生亦不滅,本來不斷亦不常,自性不來亦不去。此體不一亦不異,正顯實滅諸戲論,故我禮敬圓滿佛,所說寂靜微妙法。」在這個偈頌當中,最主要談到的內涵,就是談到了緣起滅等八法。導師釋迦世尊透由慈悲心的力量,而為眾生宣說了,遠離滅等八法的緣起之法。因此我們時常會聽到甚深緣起之法,甚至法王他在講經說法的時候也會談到,佛法可以分為「見」跟「行」這個兩部分,所謂的「見」就是緣起見,而「行」就是無害行。就如同昨天在《中論》的迴向文裡面,有談到,佛陀因為透由大悲心的策發,所以為眾生宣說了甚深的緣起之法。

我們平時會談到正知見,所謂的正知見就是了知空性的智慧,稱之為正知見。而這當中的空性,也可以稱之為勝義諦。通達、或者是能夠證得勝義諦,或者是空性之法的智慧,我們稱這種智慧為正知見。既然了知空性、了知勝義諦的智慧,稱之為正知見的話,那為什麼在談論空性的當下,要特別的談到緣起?甚至佛陀所傳下來的教法,以見的角度而言,為什麼是談到了緣起見?而不是談到了空性見?實際上這有相當重要的關鍵在這個地方。在認識空性,甚至思惟空性法時,如果沒有辦法如實的瞭解緣起的內涵,是不可能真正的瞭解甚深空性的道理。沒有辦法藉由緣起,我們內心所謂的空性,有可能是完全不存在的空,也就是落入了斷邊;甚至你在安立一法的當下,你會認為這一法它是自方成立,甚至是自性成立的一法。當要破除自方成立以及自性的這一分,又沒有辦法安立一法的存在性,也就是因此為了要遠離常、斷二邊的緣故,思惟緣起的道理,是很重要的部分。

談到所謂的緣起,簡單的來分可以分為粗分的緣起以及細分的緣起。所謂粗分緣起就是「由因生果」的緣起法,這種緣起的道理,不管是你承不承許佛法,一般的人都可以接受「由因生果」的緣起之法。我們會認為,種下了這個因,到最後它就會結出與因相順的果出來,由此可知「由因生果」的緣起法,它是粗分的緣起。當我們在談到萬法的時候,法可以分為有為法以及無為法這兩大類。所謂的有為法,就是我們之前所談到的,它的形成是必須要觀待因緣,也就是它是「由因生果」之法,這一類的法可以歸類在有為法當中。這種「由因生果」的方式,是四部宗義都所承許的。但是在談到因果之間相互關係的時候,中觀自續派以下的論師,會認為果的形成是必須要觀待因的。而實際上因果之間的關係,果必須要觀待因的這一點,是大家都所共許、都承認的。他會認為在果的形成之前,因本身必須要具備,也就是「果」是必須要觀待「因」才有辦法安立出來,這是佛家的四部宗義,任何宗派都承許的一點。但是以中觀應成派的角度而言,在因果當中,果不僅僅必須要觀待因,因本身也必須要觀待果。舉一個簡單的例子,以苗跟種子而言,中觀自續派以下的論師們,他們會認為,苗的形成是必須要觀待種子的,而這一點中觀應成派也是認同的。但是以中觀應成不共的觀點而言,他會認為,苗的形成不僅僅要觀待種子,種子也是必須要觀待苗才有辦法安立。因此以中觀應成的角度,因與果之間,果不僅僅必須要觀待因,因也必須要觀待果。

細分的緣起,當然也是談到互相觀待。「觀待」,就是一切的法必須要觀待「分別心」才有辦法安立。而在很多的論典會談到,能立的分別心。也就是「分別心」它有一種力量能夠安立境界,所以我們稱分別心又稱之為「能立」,或稱之為「能立的分別心」。而實際上不管是分別心,或者是名言量,名言以及分別,這兩種法都是能夠安立境界的。如果能夠如實的了知名言以及分別,能夠安立境的道理,我們就不容易墮入斷邊。相反的,如果你沒有辦法確實的掌握分別心安立境界的狀態,是很容易墮入完全不存在的斷邊之中。

而過去不管是西藏的論師,甚至中國,也就是支那和尚,甚至在近幾年有很多修學空性的行者們,他們都認為,萬事萬法是由分別心去安立的,但是心在安立境界的當下,所顯現的這一切,完全都是錯誤的影像。所以他會認為,心是能夠安立境,但是心所安立的境是完全不存在,因此而墮入了斷邊。中觀應成在談到法的時候,也是談到,法的形成是必須要透由分別心的力量才有辦法安立,他也承許由某一類的心它在顯現境的當下,是會顯現出錯亂的一面。就比如之前所談到的,安立繩子為蛇的這種分別心,以心它所顯現的境界而言,它是錯亂的,它是不存在的。雖然它是錯亂的,但是我們不能夠說「執繩為蛇」的分別心,與「執蛇為蛇」的分別心是完全相同的,這兩顆心是不同的。雖然心安立境界的方式是相同的,但是「執蛇為蛇」的心,它是正確的心識,而且就如同它所安立的一般,境界本身是能夠產生蛇的功用,而且我們也必須為這種境界,安立上蛇的名言之量;就如同我們的心所安立一般,境界本身它能夠產生出蛇的功效,也能夠獲得蛇的名言量。但是對於另外一者,也就是「執繩為蛇」的心而言,心雖然是在安立境,但是它所安立的境,沒有辦法產生蛇的功效,而且我們也沒有必要為繩子取上蛇的名稱。因此我們必須要瞭解到,心是如何的來安立境,如果能夠如實的了知分別心安立境的狀態,就能夠瞭解中觀應成所談到的空性之理。

當我們在探討中觀應成的正見時,會談到所謂的所破。所破就是一法的形成,要是不藉由分別心去安立,而在境界的那個方位,有一個真實、自主的東西能夠形成出來,這樣的一法稱之為所破。但是在還沒有瞭解「不由分別心去安立,而有一種自主的狀態」之前,必須要先瞭解,我們的心是如何的來安立境界。當我們瞭解透由分別心而安立境界的方式之後,才能夠了知,我們的心在安立境的時候,並不是以這種方式來安立的。因此剛開始第一步,必須要先認識,我們內心的分別心,是如何的來安立境?能夠瞭解這一點,你才知道我們平時用心在緣著境的時候,在我們的心上,境是如何的顯現?以一個最平常的例子而言,日常生活當中,時常會想到自我,任何的時刻裡,都會生起「我」的心。不管是快樂,或者是痛苦,我們時常在內心會生起強烈的這種感受。這個時候就必須要探討,我們的心是如何的來安立自我?為什麼在內心,「我」的感受是如此的強烈?實際上談到了「我」,我們的內心之所以會生起「我」的感受,是因為外在的蘊體,或者是我們內心的想法,或者是我們的感受,而會生起「我」的心。比如你看到了外在的身體,會生起「我」;或者是內心在想事情的時候,會想到「我」在想到什麼事情;甚至你在做事情的時候,會認為「我」在做某某的事情。所以我們可以從這瞭解到,內心要生起「我」的感受,它是必須要觀待身,或者是必須要觀待心之後,才有辦法形成的一種心態。不管是觀待身體,或者是觀待意識形態,「我」的感受就是在身心之上才有辦法形成。

從這個例子可以發現到,「我」的形成是完全透由心的力量去安立出來的。也就是我們內心會有「我」的感受,而這種感受,實際上就是執著「我」的分別心。執著「我」的分別心,它到底是怎麼形成的呢?就如同之前所談到的,它是必須要透由外在的身體,或者是內在的心,才有辦法在觀待之後,而形成「我」的某一種感受。不僅僅是人會有這種感受,畜生也會有這種感受。在畜生的心裡面,或許牠不會生起「我」的心,因為或許有一些畜生,牠不瞭解「我」的名言相,所以牠不會對這種境界,去安立「我」的名辭。但是實際上,不管牠會不會安立「我」的名辭,牠內心所生起來的感覺,跟我們內心所生起來「我」的感受,是完全相同的。畜生牠的心裡會有這種心態生起,也不是沒有任何的因緣,它是必須要觀待它的感受,或者是看到自己的身軀,甚至看到自己的一部分,對於這樣的境,而生起了類似「我」的感受。所以不管是人,或者是畜生,在內心生起了「我」,或者是「類似我」的感受,完全都是透由分別心的力量去安立出來的。如果能夠透由這樣的心,如此的來安立境的話,實際上這樣的心,它是正確的意識形態,甚至心執著境的方式是正確的。

但是相反的,仔細的觀察內心,當我們的內心在現起「外境」,甚至現起「我」的感受的時候,似乎不是以這種方式。我們會認為真實的我,它是存在境界之上,甚至它是存在身體以及心之上的;從身心的那個方位,會滲透出真實的「我」出來,而我們就是執著這樣的「我」。因此透由瞭解分別心安立境的方式,才能夠稍微的反觀內心,瞭解到我們的心在安立境的時候,似乎不是以這種方式來安立的。就如同我們平時會認為,某某人是「我」的敵人,而某某人是「我」的親人,你之所以會認為這個人是你的敵人,一定是你用「心」去安立他的。你認為這個人之所以會成為我的敵人,是他曾經傷害過我,或者是他曾經做過什麼樣的事情,讓我傷心、難過,所以你用心的力量,把他安立為「他是你的敵人」。相同的道理,對於幫助你的這些人,甚至會讓你起貪念的這些人,你可能認為他是你的好朋友,或者是你的親人。之所以他會成為你的親人,也是透由心的力量去安立他,甚至在安立的當下,你會用種種的理由來說服自己,而實際上這些理由,完全也都是心的造作。

所以如果將這個人,他的功德面不斷的去作思惟,就會認為這個人跟你之間的距離是很親近,甚至會認為他是一個好人,他是你的親人。相反的,如果不斷的去思惟他的過失面,就會認為這個人有可能會傷害你,他就是你心目當中最大的敵人。因此不管是敵、是友,任何的外境都是透由我們的心去安立之後,才有辦法形成出來。為什麼他會成為你的敵人?你可能會認為他不斷的傷害你,然後他對你做過什麼樣的事情,所以你透由心的力量,將他安立為「他是你的敵人」的這一點;親人安立的方式也是如此。甚至平常在看外境的時候,我們就會去分別大小、長短、好壞等等。不管是大小、長短,或者是好壞,這一定都是彼此觀待,互相比較之後而形成的結果。會不會有一種法,它是最大,或者是最小?最長,或者是最短?我們似乎沒有辦法安立出所謂的最長,或者是最短的法出來。也就是以境界它本身而言,它並沒有真實的大,或者是真實的小,相同的,它也並沒有真實的長,或者是真實的短,長短、大小、好壞,完全都是透由心去比較之後,才有辦法安立出來的。

如果全世界就只有一種法的話,別人可能會問你:你覺得這個東西如何?你在還沒有相較之下,可能會說不出所以然,你會覺得我也不知道該如何的來形容它。這就是你沒有比較,所以不知道該如何用心的力量來安立這種法。所以從這個當中,我們也可以瞭解到,心安立法的方式。就如同「山」,同樣的一座山,在不同的方位,可能會認為,這一座山是此山,或者是彼山,如果你在山的這一方,就會覺得,這一座山是此山;如果說在山的另外一方,看這一座山的話,就會認為它是彼山。因此不管是外在任何的境界,完全都是透由心在觀待、在比較,甚至透由心它本身的力量去安立出來的。雖然是如此,心在安立境的同時,我們卻不會這麼認為。

再舉一個簡單的例子,就比如以身體而言,我們會認為某一種的天氣,它是相當寒冷,而某一種的天氣,它是相當炎熱;某一種食物我們會覺得它很好吃,某一種食物,我們會覺得它並沒有什麼特別的。但是不是每一個人對於冷熱,或者是食物的好壞,都有相同的看法?並不是如此。我們會去分辨冷熱,或者是好壞,這完全都是在於我們的感受,我們的想法;如果我們的感受,我們的想法,我們自己的本能,它在轉變的話,對於外境也會有不同的認知,不同的看法。因此剛開始一定要去認識,我們內心的分別心,是如何的來安立境界?

甚至舉一個很平常的例子,人跟人互相交往的時候,可能會因為對方的一個表情,而讓你對於他,安立下一種的名辭。就比如對方給你好的臉色看,你就會覺得:嗯!某某人他對我有好感,或者說:嗯!他可以成為我的親人等等。如果他的臉色,或者他的表情並不是很好,甚至他瞪你一眼的話,你就會覺得,這個人他是不是想要傷害我?或者是這個人他到底是在想什麼?等等的。雖然只是一個表情,但是透由這個表情,我們就會在內心生起種種的非理作意,並且對這個人安立上各種不同的名辭。不管你安立他是好人、壞人,或者是他想要幫助你、他想要傷害你,這完全都是透由你的心去安立出來的。如果有一個人,他真的想要傷害你,但是他在傷害你的過程,你也不覺得他的行為是在傷害你的話,你對於他的這個動作,是不會生起瞋念的。雖然對方他所做的行為,看似在傷害你,但是如果能夠好好的去思惟,你對於這個動作,不會覺得他是在作傷害你的動作,因此你也不會對他生起種種的瞋念。但是如果沒有辦法這樣去思惟,認為這樣的動作就是在傷害你的話,想必透由這種非理作意,你自然的會對於他,生起強烈的瞋念。所以以境界本身而言,有一些境它沒有所謂的傷害與幫助,而是完全都是透由你的心,去安立境界之後,而產生出來的結果。所以我們可以瞭解到,心在安立境的時候,分別心它的力量是很強大的。而平常在看到外境時,通常是沒有辦法生起這種感受,所以我們內心的分別心所顯現出來的境,或者是它所顯現出來的這些相,就是中觀應成所談的所破。

接下來看到正文第142頁,昨天是上到了第142頁的倒數第六行,最下麵這個地方「故如釋論所解,正是菩薩所許也」。接下來,若了知由分別心安立補特伽羅之理,由分別心安立餘一切法,與彼義同。如果能夠了知分別心是藉由什麼樣的方式,來安立補特伽羅的道理,以此類推就可以了知,分別心是如何的來安立補特伽羅以外的一切諸法,而實際上心安立境界的方式是完全相同的。如《三摩地王經》雲:「如汝知我想,如是觀一切。」這當中的「我想」就是對於「我」的安立;如果能夠瞭解「心」是如何安立「我」,相同的道理,也能夠藉由這種方式,用「心」來安立一切的諸法。為什麼之前會談到「我」?因為在探討「我」的時候,我們的內心是比較容易生起某種的感受,因此透由這種正確的認知,再去探討「我」以外的其餘諸法,會比較容易瞭解心是如何的來安立境。《般若攝頌》雲:「知自及諸眾生等,乃至諸法亦復然。」這邊有做提示,這個提示似乎會比較容易瞭解,所以我們就看到後面的部分,「知我則知一切諸眾生,知諸眾生則知一切法」,如果能夠了知心是如何的安立「我」,就能夠了知心是如何的安立「眾生」;相同的如果能夠瞭解心是如何的來安立「眾生」,以此類推也能夠了知,心是如何的來安立「一切萬法」。

下一個偈頌,《寶鬘論》雲:「如六界集故,士夫非真實,如是一一界,集故亦非真。」「士夫」就是所謂的「補特伽羅」。為什麼會稱某一類的補特伽羅,稱之為是士夫呢?比如以人而言,人可以稱之為是士夫,因為人他具有某一種能力,因此稱這種有能力的補特伽羅為士夫。「如六界集故,士夫非真實」,由於士夫的形成,是必須透由六界和合之後,才有辦法安立的緣故;以士夫而言,他並沒有任何的真實性。相同的道理,「如是一一界,集故亦非真」,形成士夫的這六界,比如地、水、火、風、空、識這六界,以地界而言,我們會安立士夫的血肉,甚至一個人身軀當中堅硬的部分,會安立它為地大;而人身體當中液態的部分,會安立為水大;而人的體溫會安立為火大;而人身體當中的氣,會安立為風大。從這個當中我們就可以瞭解,不管是地水火風,它在安立的當下,也是透由眾多的支分和合之後,才有辦法安立,這樣的境它稱之為地大,或者是水大等等。如果沒有這些境界的話,我們是沒有辦法安立所謂的四大,甚至除此之外的空,或者是識。所以就如同士夫,他是透由六界和合之後,透由心的力量去安立,所以它並沒有任何的真實一般。任何的一個界,不管是地水火風,「集故亦非真」它也是透由眾多的支分和合之後,透由心的力量安立的緣故,因此它就猶如同士夫般,沒有任何的真實。

 

 


備註 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