更新日期:2012/04/20 10:45:02
學習次第 : 進階

 

 

密宗大成就者奇傳 第九品:一切教授歸於一體
(七種受教傳承稀有寶源語) 多羅拉他 著 索達吉堪布 譯

第九品:一切教授歸於一體

61.境界超過那洛巴的寂密

上述的所有傳承,大成就者寂密全部具足。

寂密尊者在印度南方喇嘛紮(水壇)降生,為國王種姓。他從小就與其他孩童截然不同,眾多的世間學問和因明、聲明等,他一經接觸,即能融會於心,並被賦予深入獨特的理解。他父親是一位密咒士,在意覺受中親眼現見過度母,度母授予他灌頂和修法,他把它傳給了少年寂密。自此,寂密對世間輪回盛事已興味索然。

二十二歲時,他來到大海岸邊一個叫貢戈那(金幢)的地方,那裏的道場聞思興盛,道風肅然清淨,恍若不聞雞犬之聲的天外花園。其內住有五十位比丘與在家居士共一千多人。親教師是諸智者之源——阿闍黎繞登各巴,寂密在他面前受了近圓戒(比丘戒),學習了聲聞、唯識和中觀各大派卷帙繁複的經文和論典,並獲得了根本性的瞭解。他音色柔美,常以嫺熟的背誦方式為別人傳講《般若十萬頌》及《唯識四經》等。因為沒有財物供養上師,他心中一直憾然有愧,不能釋懷。

為了實現供養上師的心願,他前往斯里蘭卡諸島。那時,他已成就了馬哈嘎拉法力強大的密咒。他以妙音為人們宣說無垢正法,受到當地信眾極大的恭敬和歡迎。他把所獲的利養全部換成七寶供養上師,向上師竭誠祈請,乞求授予甚深的灌頂和竅訣。可上師只授予他共同灌頂和《五十續部》的教言,而沒有授予他不共的灌頂和口耳相傳的密訣。

多年來,他以珍惜敬信之心,三門謹慎地承侍上師,無論上師或寺院小至掃地的任何事,他都無有不作,沒有任何怨尤和分別。除了自己的三法衣外,所有的財產他悉數供養上師,自己則在城中化緣為生。如是六年,他淨化了心流中粗細的染垢,圓滿了資糧。上師賜予他最勝的灌頂、加持與竅訣,他的相續中生起了從未有過的善妙覺受。後來,上師圓寂,他成為所有寺院的教主,任僧眾上座長老(僧眾中戒臘最高的比丘)達九年之久。

每到萬籟俱寂的夜晚,寂密尊者便入於三摩地。但因為身為教主,所以時常會被寺院和僧眾的各種瑣事纏繞,使他的禪定無法深入,智慧也無由增長。他請求僧眾開許自己能辭去方丈之位,可僧眾們拒不同意。

於是,上師開始示現喝酒之相,他醉醺醺地來到城中,在街上變換各種音調和語言,或高歌,或深情地低唱。他到大大小小的城門口跳各式舞蹈,在城中引起轟動和圍觀。僧眾們聚集一堂,激烈討論這件令所有出家人蒙羞受辱之事,最後達成一致意見,他們告訴尊者:

“因為上師精通佛法,所以我們不應懲罰,從現在起,你可以按照自己的意願,隨心所欲地離開了。”

上師心中不由一笑,他終於如願以償了。

尊者開始了他嚮往已久的雲遊生涯。他在茲瓦拉城外的一個茅蓬裏修行了三年,又前往西方鄔金地區,在那裏呆了三年。

一次,他看見河岸邊有六個妓女在洗澡,一會,她們轉到一堵牆後,他悄悄上前,隔牆偷聽,原來,她們正在研討“回遮六訣”的難點和精要。諸如此類的希奇之事一路伴隨著他,時無間斷,在諸多金剛空行母的引導下,他的智慧迅速增上。但是,他尚未證悟法界的真如本性。他一直在尋找開啟他心性之門的上師,他深信他在天地一隅,或許離他很遠,或許就在他身邊。只要與他相遇,他就會迥然不同。

一天,他懷著哀傷和惆悵,思念著他的不知身在何處也不知姓名的上師,不知不覺間走進一家酒坊,賣酒女瞬間變成了殊妙莊嚴的金剛瑜伽母。

金剛瑜伽母對他說:“東方,有一個叫智友的上師,他會滿你所願,使你獲得悉地。”

尋找上師的路途是多麼漫長而充滿激動和希望啊!

寂密前往東方,進入一座陌生的城市,他四處詢問,可沒有人知道那個名字。他前往紮雅布,在瑜伽士的聚集地打聽,可誰也不認識他,除了一位元年老的瑜伽士,他歎息著眺望遠方,並說道:“這位上師是我們所有瑜伽士中最有威望的一位上師,可是,他已經離開這裏很多年了,如今,已經沒有人知道他的去向。”

一天,寂密來到一座森林城的郊外,看見一個現在家相的行腳僧正睡在一座佛塔的蔭影裏。寂密向他致禮,問他是否知道智友上師。

“知道,”行腳僧人說,“我正準備去見他。從這裏往東,有一個叫德布繞的城市,他就在那裏。”

寂密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,他欣喜若狂地說:“你能不能和我同行,帶我見他?”

“如果要我給你指路的話,”行腳僧說,“你必須幫我把行李背到森林城。”

寂密二話不說,便背起行腳僧沉重的行李。僧人在前,寂密隨後,剛行不久,便從路邊跳出幾個強盜,他們看中了寂密背上的大包。寂密用石頭砸他們,令他們怒氣衝天。他們把寂密打得不能動彈之後,繼續用腳狠狠踢他、踐踏他,直到以為他已經死去為止。

在他重新睜開眼睛時,行腳僧已經不知去向,他見到一位陌生而又熟悉的上師,他的面容是那麼深邃、沉靜,如同一位聖僧。他正專心致志地用清水為他洗滌血肉模糊的傷口,念密咒為他加持。寂密對他油然生起信賴、依戀和感激之情。在上師的加持下,他迅速恢復,並和上師一起同行到了德布繞城,接著,他急切地問上師:

“你能不能帶我去見智友上師?”

上師帶他來到一個靜謐的湖泊邊,指著倒映在澄清碧水中的倒影,告訴寂密:“這就是智友上師。”

這一刻,寂密的相續中生起了從未經驗過的善妙等持。他淚水盈眶,在湖岸邊的碎石瓦礫上向上師叩拜。

“請上師一定要攝受我!”他說。

上師的臉一沉:“你的膽子太大了,一點規矩都不懂,你什麼供養也沒有,怎麼敢妄說要上師攝受你!”說完,上師劈頭蓋臉把他打了一頓,拂袖而去。

不久,寂密遇到一位富裕的施主,他迫不及待問那位施主,

“如果我給你做僕人,你一天可以給我多少錢?”

施主說:“每天可以給你德那(金子的極小的一個計量單位)金子。”

寂密在施主的農莊裏做了一年的僕人,後來,他時常心有餘悸地對人說:“在印度做農夫非常痛苦”。他把所得的“德那”金子和一些別人所供之物全部供養給上師,之後,便一直跟隨在上師身邊。

一次,師徒在森林中遇到一頭系著鼻繩的犀牛。上師說:“把它牽上。”上師在前,寂密牽著犀牛隨後而行。牛的主人尋跡而來,他一把抓住寂密,把他打得昏死過去。在上師的加持下,他才蘇醒並漸漸康復。

一天,上師把他的財物寄放在一戶農家的一個堆滿乾草的柴房裏。師徒二人從城裏回來時,只見那間草屋烈火熊熊。上師焦慮不安,來回走動,寂密說:“上師,我去把行李搶出來。”

“去!去!”上師說。

寂密從火海中搶出了上師的行李,可他全身佈滿了水皰,手腳露出了白骨。他一直處於深度昏迷之中,一念清晰之時,他想,“這回,我肯定要死了。可是,就是死,也是為了上師的財物。”他不僅沒有悔意,而且十分欣慰,並歡喜而平靜地等待著死亡。

事實上,上師的行李中沒有任何昂貴物品,僅有一個水瓶、一隻椰子碗、一個木質曼茶羅盤以及一個嘎巴拉(天靈蓋)。上師為他念咒,用秘方配製的藥為他敷傷,不久,他慢慢地痊癒了。

雖然又一次遠離了死神,可寂密對上師的愧疚卻越來越深。他心意已定,暗暗發願:“象我這樣醜陋的身體,為了治病用完上師的藥很不應理。雖說是為了上師而苦行,但這全是為了自己,從此,我不應該再接受上師的密咒和藥,讓上師為我治療了。”

有一天,他跟隨上師坐海船去東方繞康,忽然,船頭高聳,船上的人叫作一團,一條巨大的白鯊正準備向他們的船進攻。寂密怕上師受到傷害,用長矛刺入大白鯊的身體,白鯊咬住了他的腿,正當他將被白鯊拖下水之際,他猛烈憶念上師,白鯊松了口,回到大海深處。雖然他骨頭破碎,血流不止,可他堅決不讓上師為他醫治。第七天黎明,持續的高熱和令他一刻不寧的疼痛消失了,他不治而愈。

之後,上師在繞康的一個山洞裏閉關,寂密則徒步奔走于繞康的山洞與大小城市之間,尋找上師賴以維生的資具。那一帶河流縱橫,寂密不得不經常下水泅河而過。河裏有一種叫“思薩拉底”的兇猛動物,藏人稱“不拉黥魚”,他曾被它咬過三次。因他及時憶念上師,加上累世的修行功德和自身已經具有的法力,三次都從“不拉黥魚”的嘴裏逃脫。他還遇到過“嘎嘎日”猛獸、鱷魚及巨毒的水蛇,在被它們咬過之後,他的全身體無完膚、傷痕累累。可他從未接受過上師的密咒和藥,而是從其他途徑尋找藥和密咒為自己治療。

上師在繞康山洞住了三年,他有五位殊勝的瑜伽弟子和十二位明妃,他們聚集一堂,常常舉行會供。寂密則無暇參與,一心忙於往來籌備他們所需的食物、用品和會供品。所有的毒蛇猛獸都潛伏在亞熱帶的雨林之中,在瘴霧和水面的隱蔽下,等候他穿行而過。

三年來,雖然歷盡艱辛,可他從無疲厭。上師身邊的眷屬都相繼獲得了成就,只有他還停留在原地。三年後,他跟隨上師坐船來到班嘎拉。從初見上師直到那時,上師未曾給他傳過一句教言。一天,他鼓足勇氣,向上師叩拜頂禮,請求上師傳他竅訣。上師極為不悅,冷笑一聲,口出一偈:“無有供養說攝受,此人獲得真如後,旋即與師爭高下,金剛薩埵亦懼怕。”

說完,上師“謔”地站起,拂袖出門。寂密慌忙起身追趕,只見上師憤怒的背影越走越快,刹那間,上師的身影已消失不見了。

在這以後的七天裏,他每天穿行在大街小巷的每一個酒肆、店鋪和門洞,從淩晨到深夜,可是卻沒有看見上師熟悉的身影。他先到附近的城鎮和村落詢問,隨後又越走越遠,她走過了無數城市。每一個城市的每一條街上的每一個門面,他都挨家挨戶地問過。他望眼欲穿,可上師仿佛已在空氣中蒸發,沒有人聽說過他,也沒有人見過他。

兩個月以後,他來到果繞奘紮城。七天裏,他猛烈祈禱上師出現,就象他們初次相遇時那樣悲憫他。他聲淚俱下、一心至誠,七天七夜未曾間斷,可上師依然沒有出現,他絕望了。沒有上師,他的世界便空無所有。如果此生再也無緣得見上師,他的生命還有什麼意義?!

他爬上一座著名的山峰,在山頭欣賞風景的人們見他衣衫破爛、神色有異,不禁竊竊私語。在對上師的極度渴望中,他呼叫著上師,縱身跳下崎嶇的山崖。可是,他不僅沒死,連四肢也一點沒傷,甚至連皮也沒有擦破。他坐在地上,放聲大哭,不知過了多久,一個柔美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:

“好弟子,你在做什麼呢?”

他抬頭一看,是他熟悉的上師的一個明妃。上師的明妃就是他的上師,他立即起身在她足下頂禮。

“我的福報很淺,”他說,“和上師走丟了。”

“上師肯定會攝受你的。”她說。

“真的?”他半信半疑,略略有些歡喜,“上師在哪里?”

“上師到我家住了幾天,現在在尼泊爾。”

寂密還想問,可她卻在他面前兀然不見了。他呆了半晌,心中重燃希望。他正準備上路,那些看見他跳崖的人已紛紛趕到山腳下,將他團團圍住。他們震驚地盯著毫髮無損的他,問他究竟是為什麼?寂密奮力撥開重圍。這些人真討厭!他想,人家丟失了上師,可他們還一個勁地問為什麼。有誰能夠知道他的信心、依戀和思念,理解他的痛苦和無望啊!

他來到尼泊爾,足跡遍及尼泊爾的每一處古跡和聖地,

他的身影出沒在城市的屋簷巷角、鐘樓塔廟,沒有一個人見到過他的上師。他到了雅瓦,一個馬哈嘎拉殿堂的香燈師對他說,“那位上師在這裏住過幾天,行持密宗禁行,現在應該在嘎馬日。”

他立刻前往嘎馬日。在穿越森林的途中,他遭遇了強盜、猛虎、水牛和犀牛,一路險象環生。他一直憶念上師,未受到絲毫傷害。到了嘎馬日的嘎日紮嘎紮(加德滿都)城,他終於見到了上師。他歡喜莫名,手足無措,不知如何表達這失而復得的強大喜悅,他無法終止地五體投地頂禮上師,磕了成千上萬個頭,願生生世世和上師永不分離。上師終於開口:

“我的上師叫阿思達嘎那,上師前往清淨聖地的地方,是一個叫黑壤巴的懸崖頂上,如果你真的需要竅訣,就在那裏給我造一個五人高的紀念塔。”

寂密來到黑壤巴的懸崖頂上,他把別人供養的上等質料的衣服換了造塔的材料,自己背土、做磚、一鍬一鍬挖地基。一位施主見他要徒手完成如此大的工程,就略施援手。黑壤巴懸崖頂上的白塔終於巍然屹立,在陽光下閃耀著金色之光。寂密興沖沖地來到上師面前,不料卻遭上師一頓斥駡。上師說,他違背了和上師的約定,他從沒說過他可以讓施主幫助完成。上師很長時間沒有搭理他,在一年中沒有給他任何教言。

不久,他們來到屋之夏城,一個叫嘎塔嘎巴那拉斯的區域。

上師說,“那裏有一個鐵匠,家裏有很多金子,你去把它偷來供養我。”

這是一個以吝嗇著稱的鐵匠,不管是內道還是外道的出家人,他均投以蔑視的目光。得到上師指示後,寂密徑直前往鐵匠家。鐵匠的看門人比狗還要兇猛,見他就打,可寂密高大強健,只用一隻手壓住他的身體就進了門。鐵匠正在屋中打鐵,見有人破門而入,不禁怒從心起,舉手把一鍋沸騰的鐵水倒在寂密身上。可是,鐵水沒能燒燃他的衣服,更不要說傷及他的身體。鐵匠急忙放出長著毒牙的惡狗,它們撲到寂密身上撕咬,可他柔軟的肌膚似堅硬透明的金剛石,它們對他不能做任何損害。他鎮定沉著、堅不可摧,內心如如不動。鐵匠不能相信眼前的一切,對他略微生起信心。

“那,那你坐下,”鐵匠結結巴巴地說,“我供養你食物。”

鐵匠供給他行將變質的剩飯,沒有任何菜蔬。可寂密極為歡喜,慢慢地享用了它。鐵匠無法理解,生出一絲好奇。

“既然這樣的食物你就能滿足,那明天你也可以來。”他說。

從此以後,寂密常去鐵匠家,並暗暗探察到鐵匠的藏金之處。鐵匠含辛茹苦地勞作,積有一千兩金子,不僅對任何人一毛不拔,自己也從未捨得享用。一次,趁鐵匠正忙時,寂密偷出了金子,並供養給上師。

第一次,寂密聽到上師的稱許,看到上師臉上動人的微笑。

“善男子”上師說,“你做得很好,吝嗇人的財產一定要供養給其他人。現在,你把它供養給繞康地方的僧眾。”

不久寂密進城,被日夜匍匐守侯的鐵匠一把抓住,交給了國王摩根達得瓦。國王審問了這位高大、威嚴、令人見而生信的盜賊,他一口承認,並無有絲毫隱晦地敍述了事情的全部過程。此時,這位不尋常的盜賊和他傳奇的偷盜故事傳遍了全城,百姓紛紛聚集到王宮門外聽候消息。

“你為什麼要偷他的金子?”國王問。

“通過偷搶的方式,將吝嗇人的財產佈施供養他人,可以增上他的福德。”寂密回答。

寂密的話傳到守候的人群中。人們一邊笑一邊搖頭說:“這是我們所聽到過的最狡猾的辯詞,這個盜賊雖然狡猾,但也很鹵莽,誰會相信他呢?他居然敢把自己偷盜的行為看作是功德!”

國王沉吟良久,他不願用酷刑來懲罰這位沉著神秘而又令人景仰的瑜伽士。他宣佈,將寂密暫時關押,經過觀察再做處罰。

無須通報,亦不需入於等持,三時十方的一切無時不在智友上師的觀照之下。他垂念加持,一切都按照他的意願任運流轉。

人們逐漸發現,監獄上空集聚了越來越多的飛禽,仿佛一次不同尋常的聚會。它們優美地盤旋,叫聲是那麼激越。森林裏的豺狼和城中所有的狗都圍繞在監獄的高牆外,日夜向牆內長嗥狂吠。王宮的上空與牆外也出現了同樣的情況。人們議論紛紛,不能揭開這個疑團。第二天,國王的王宮裏出現了一位不速之客,這位算命人告訴國王,這是因為一位聖者瑜伽士被關在監獄裏的緣故。

幾天以後,智友上師出現在監獄門前。他向監獄看守抛灑金黃色的細沙,如同向他們散發花雨,他們的身體立刻僵直。監獄的每一道門都自然開啟,寂密和五千名犯人都獲得了自由。

儘管寂密被關押了半個月,可他每每想起上師那動人的笑容和贊許,背上的肌膚都會一陣陣發麻,他一直沉浸在無比激動和歡喜之中,沒有一絲悲傷和懊喪之心。

寂密跟隨上師來到黑讓嘎城。一到城市,上師立刻向他傳授了甚深教言。寂密依上師的秘訣修持兩年之後,一天,上師告訴他,“現在,我準備給你灌頂,河的對岸有一個具足法相的明妃,你把她帶過來。”

“我明天去可以嗎?”寂密問。

“今天晚上就帶過來。”上師說。

他泅水過河,在太陽快要落山的時候,到了南紮嘎拉城他要尋找的那扇威嚴大門之前。這是一個國王種姓,具足財富和勢力的權貴之家。

“我是一位過路的客人,”他說,“能不能在你家借住一個晚上?”

她的家人望著他,躊躇不決,最後,他們還是把他請入家中。

上師授記的那位明妃正是他家的女兒,她的家人對她防護甚嚴。寂密一邊不動聲色地觀察她家的地形,一邊暗暗思索怎樣把帶她出這個家門。天色漸漸黑了下來,客人們的笑聲浪語已悄然沉寂。寂密趁人不備,潛入她房中,他念誦真言,令她欲呼不能。他把她扛在肩上,以千鈞之力砸開她家緊閉的堅固大門。他在黑暗的掩護下飛奔,那喧嘩嘈雜的呼喊如同他耳邊呼呼不斷的風聲,一直追逐在他的身後。他背著她渡過了湍急的河流,看見他的家人正舉著燈火向河邊追來。夜半三更時,他到了上師面前。

“時間沒有錯過,”上師說:“很好。”

上師在曙光初現的黎明為他灌頂,于七日中,授予他不共的竅訣和特殊的加持。他們在一座龍猛菩薩修行過的岩洞內修持,明妃的家人以為他們已被急流沖走,放棄了尋找。一次,上師做火施,讓寂密做業金剛,寂密在準備的過程中出錯,上師非常不快,把灶裏的火炭扔到他身上。以此因緣,他的相續中現前了不可思議的虛空般遠離中邊的等性周遍智慧,達到了諸法的極致——法界窮盡的最後境界。從此,他成為一個大自在的瑜伽士。

那位明妃被人們稱為眉娜嘎瑜伽母,她的證悟高如虛空,難以揣測。她以四種看式饒益眾生,遇水不溺,之後,她也獲得了成就。

一天,上師把寂密叫到跟前。

“寂密啊,我已經把所有的教言對你宣說完畢,最大的事已經完成。現在,你可以去索拉薩弘法利生。最初,用無戲的行為,然後行秘密的行為,之後,會有人勸你做有戲的行為,那時,你就做有戲的行為。這樣,你即生就能獲得金剛持佛果。”

寂密說:“我已經通達了諸法的最高境界,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上師的恩德所致。即生就是不獲得金剛持的果位也沒有關係,我唯一想做的就是緊緊跟隨上師,和上師在一起。”

“我是為了你一個人才在人世間住了這麼多年,”上師說,“因此,我希望你能把我的證悟境界傳遞給所有有緣的眾生。”

說完,上師在他的面前,在他眼睜睜地注視下消失於無形。這一次,即便他再從山崖上跳下,也無法再找見上師。雖然他已現前了和上師無二無別的智慧,遠離一切懷疑和增損,但是,因為再也不能見到上師的色身,聆聽上師獨一無二、親切熟悉的聲音,不能瞻仰上師那無比深沉的面容,他心中無比悲慟,雖然他依止上師只有十年。

他唱了無數的悲歌,寄託他無窮的追憶和哀思。他一邊唱悲歌一邊把他深深的境界傳達給有緣眾生,他漸行漸西,抵達了上師為他授記的地方——索拉薩。

在索拉薩地區的卓那咖薩城,他開始禁語。他的睡眠沒有固定的時間,醒來時,他入於深度的禪定,當困乏降臨,他偃然而睡。就這樣形成了一股持續不斷的等持長流,不拘日夜。大叟有一個惡人,見這位奇特的瑜伽士始終在定中,他用火燒上師的手腳,可他就象燒一尊石刻佛像或一尊木質雕像般毫無反應。亨得有一個騎馬人,見到定中的上師與黃金質地的菩薩無二之面容,他無限仰慕,深心嚮往。他用一鬥金銀之花向上師抛灑,可上師無動於衷。上師說:

“我的上師說過,並不是沒有感覺和知覺,而是徹見了空性。”

寂密這樣度過了兩年,也有人說一年半。後一種說法比較準確。因為寂密說過,“上師說,我需要行持禁行六個月。但有時效果不如預期中那樣理想,所以,我連續實行三次。”

這是無戲的行為。

結束了連續三次的無戲行為,寂密在城市或森林行持一些秘密禁行,後來,在六個月中,他行持阿瓦達底瑜伽士的瘋狂行為。當因緣聚合,寂密為具緣眾生闡演佛法,他嘴裏吐出的每一個字,每一句話都聽似平白普通,卻富有深意。他整個的人,他神聖的面容和身上散發出來的深度安祥都以一種最直接、最生動的方式詮釋著佛法奧義。因他的啟發而開顯殊勝智慧的弟子層出不窮。城裏的人們都視他為奇人——一個有證量的賢聖智者,他們蜂擁而至,對他廣行供養。

不久,他的名聲傳到了當地國王的耳中。國王是達斯種姓,曾對佛教懷有偏見,因當地比丘眾多,他們深藏不露的道行和令人肅然起敬的威儀讓他好奇而感動,才進而對佛教生起敬信。但是,他卻始終無法理解密宗的行為。有關上師的傳聞令他十分不滿,他抱著成見來到上師跟前。

“喂!”國王說,“你說的到底是假話還是真實語?你是故意毀壞出家人的形象嗎?”

“雖然我享受世間妙欲,但我的心一刻也沒有耽著與散亂。”上師說。

國王無法相信和判斷,“既然如此,”他說,“我需要觀察。”

國王迎請上師到王宮,把他安置在一座寂靜典雅的小樓裏,小樓在花園深處。上師裸體,承侍守候在他身邊的人日夜不斷,寸步不離。在長達七天的時間裏,他沒有享用任何飲食。(此處一段內容不便翻譯,望諒。)在王宮裏行持密宗禁行,他的身體威光與太陽金色之光無別,照亮了以王宮為圓心的一聞距以內的地方。當上師坐在花園裏時,那通徹的光芒跟隨著上師,以一種溫暖而充滿愛意的接觸,照拂著他周邊的每一物、每一生靈。

當地的人們對上師生起不可動搖的信心,男女老幼都趨之若騖地聚集在上師跟前。寂密以各種方式,進行了六個月的禁行,後來在嘎拉那山上修持時,他獲得了大手印的殊勝果位。

當時恰值黎明,大地震動,聲如滾滾低雷。旃檀、幽蘭等各種妙香周遍山野;花雨菲菲,如仙如醉;天之妙音,遠近可聞。這一切,都為當地人親聞目睹。那一刻,他親睹了十方諸佛的尊顏。無數本尊和大成就者在晃耀遍照的光明中現身其前,唱誦美妙動聽的吉祥文,願其吉祥。七日中,有三境處的非人和數量不可思議的勇士勇母對他普行供養。他於六個月中在嘎拉那山上一直住於無相等持。之後,他前往南方的嘎給那紮山。

有一天,班紮的一位暴君到嘎給那紮山狩獵,見到一頭罕見的“阿日那”野獸,他立即跟蹤它,可一眨眼,“阿日那”變成了一頭猛虎。他以為自己看花了眼,他搖頭定睛一看,卻見猛虎化作了一團火焰,那火焰翩然前行,飄入了一個用樹葉搭建的茅蓬。國王躡手躡腳接近茅蓬,當他向裏張望時,他的雙眼驟然一亮,他看見一個特別莊嚴的比丘。

“你是什麼人?”國王問,他連續問了兩次,比丘閉口不答。第三次,比丘才回答說:“惡劣的國王,你說什麼?我是一個瑜伽士。”

他以特殊的看式攝伏了國王驕慢的心,國王對他生起了不可言喻的信心。上師以心對心,向他指點心性。這時,國王的眷屬趕到,在上師足下頂禮。上師無論說什麼都句義雙關,始終不離佛法本性。他寧靜智慧的聲音,喚醒了他們潛藏的精神生命,令他們心解意開、歡喜莫名。上師向一位婆羅門的兒子傳授精華之義,婆羅門的兒子當下內外洞徹,載歌載舞地消失於法界。這位婆羅門叫芝那瑪得瓦,是寂密尊者的弟子中最早的一位成就者。

不久,一位名叫歌巴繞瑪德的沙彌班智達來到寂密跟前,對寂密生起不變的信心。他發願以身語意三門供養上師,他一直跟隨在上師身邊,對上師無有違逆,視如佛陀。上師早已了知他堪為法器,為他灌頂並傳授秘密竅訣。他堅毅勇猛地精進修行,成就了土行悉地。不管上師以神變前往何處,他都以土行跟隨而去,承侍其前。

後來,上師前往瑪日,那裏外道橫行,當地人大多是不信佛法的芝日嘎(邊地的人們),上師以看式使他們僵直,又以懷柔看式鉤攝該地國王的心識,使其身心柔順,完全依上師而轉,凡有所教,均奉行不渝。國王盡情地沐浴在上師的妙法甘露下,生起了大悲智慧。後來,當地的佛教極度興盛,從王宮到百姓,都對修行人恭敬有加,供養僧伽蔚然成風。

上師曾傳授過不共教言的大弟子共有六位。他們是:班智達布瑪拉薩、占紮阿嘎繞、繞那阿嘎日,這三位是比丘班智達。還有三位是:居士班智達思嘎達、瑜伽母厄瑪芭德和瑜伽母妲讓嘎。

前三位弟子獲得了生圓次第的證悟,成就了諦實語和詛咒,他們都親見過金剛瑜伽母。居士思嘎達則實現了息、增、懷、誅的事業,尤其具足強大的降伏能力。這四位上師證悟高深,身懷絕技,一起結伴雲遊東方。卻不料在途經邊地時,遭到了被稱做巴叉那的當地野蠻邪惡和愚癡力量的迫害,經歷了一次驚險而出生入死的旅行。

巴叉那人曾瘋狂地摧毀了他們境內的所有佛堂,包括稀有而極具保存價值的千年石像、聖跡和古殿堂。得瓦各山巍然屹立在大海岸邊,面向大海,有一群依山而建的寺廟群,它們鱗次櫛比,閃閃發光,格外莊嚴,也都被巴叉那們一把火焚燒而盡。唯有一座規模龐大,名叫歌薩巴的著名寺院因神靈暗中護佑,數次慘遭塗炭,卻均未被大火燒燃。

當四位上師出現在他們的街上時,巴叉那們驚呼:光頭紅袈裟竟然敢出現在這裏!真是前所未有、極不吉祥。他們將四人投入恐怖的、濫用酷刑的監獄,吩咐獄卒將他們殺害。四位上師用白芥子撒在監獄獄卒身上,獄卒全部癲狂。四人逃出監獄,竭力祈禱大菩薩,大菩薩授記說:

“你們成就降伏事業的時刻已經來臨。”

四位上師在紮日嘎聚集,共修威力無比的大威德金剛。六個月後,巴叉那人發生內戰,東方有一個德日加種姓,對他們窺覷已久,趁此機會把他們打得一敗塗地。自此,那裏改朝換代,由一位叫拉瑪祥的黑德的國王統治。

而瑜伽母厄瑪芭達則獲得了虹身,消失在彩虹的光暈之中;妲讓嘎瑜伽母無礙成就了四種看式。

當時,跟隨阿闍黎的弟子有男女瑜伽士共二十人。當阿闍黎在南方嘎那紮居住時,為了調伏當地信仰外道的國王,上師一行來到王宮。王宮裏供奉著一尊可怖的石像,為從前一個名叫蜘蛛的人所造。上師踐踏其上,其柔軟之足在如金剛岩般的石像身上印下了深深的腳印。國王命人牽來六頭狂象,讓它們踩踏在上師身上,上師用手輕壓狂象之身,它們立刻不能動彈。有一尊以神秘嚴厲而著稱的石像,名叫占紮嘎,上師用契克印向它一指,它就象酥油接觸到日光般全部融化。如今,它的殘骸依然留存於世,但已不具人形,在它的邊緣留有清晰的融化痕跡。

國王知道阿闍黎是一位成就者後,便向上師謝罪,並至誠頂禮。自此,阿闍黎的美名傳遍整個世間。

不久,馬拉哈紮和果哥那兩地迎請上師去那裏的寺院。人們聞訊蜂擁而至,上師根據人們不同根基和意樂分別賜予灌頂和教言。他宣講密宗如海續部,廣弘深奧的金剛乘密法,自在地顯現度生事業。他的弟子中,有三十位班智達和六十名四眾弟子。在他智慧力的加持下,他們和包括城中的十一個人都成就了細微事業,很多人生起了殊勝等持的境界,獲大成就而虹化的人亦不可勝數。

後來,巴紮吉國王迎請上師前往該國,在那裏住了很久。當時,金洲、達那榭洲、百給洲、繞康洲、幫嘎拉洲等路途遙遠的洲,和南瞻部洲的比丘及班智達都在那裏聚會長達三年之久。國王趁此千載難逢之機,對僧眾大行供養。當時到會的僧侶有三千人,還有難以計數的優婆塞及優婆夷,從四方聞訊而來的瑜伽士也有成千上萬。

阿闍黎寂密是他們所有人當之無愧的精神導師,希望和啟示的巨大來源。有些人在阿闍黎面前求修法,有些人求甚深教言,有的求灌頂和加持,有的在他足下頂禮繞轉,他們都與阿闍黎結下了深淺不同的善緣,種下了證悟與解脫之因。

南方嘎讓嘎的大班智達貝得日夏、聖嘎夏拉;烏拉日地方的大阿闍黎布日班德、阿桑嘎布德;還有班紮達拉地方的大阿闍黎安達瑪達、貝達那達;本嘎勒地方的大智者達馬加果、巴拉黑達果夏、金剛座者、思梅嘎等,均在大阿闍黎和瑜伽母妲讓嘎、大阿闍黎剛巴馬拉德師徒前聽授教言。在大阿闍黎的恩德下,那個地方的所有僧眾都被賜予金剛密乘的法門,領受了明空無二、不可言說的智慧光明密意。唯有金洲、銅洲等地的僧人屬於聲聞乘,阿闍黎的密法沒有在那裏弘揚開來。

當時,尊者住在芝讓嘎的大市場裏,東方的歌日夏秋巴上師在尊者跟前。成千上萬的人來到寂密上師足下禮拜,可是,去拜見馬哈波德上師的金洲比丘們卻對密宗肆口誹謗,在上師面前拒不頂禮。

芒讓嘎地方的國王布嘎紮身染沉屙,久治不愈。為了治癒他的病,他們準備殺害五百頭犀牛、成千上萬只飛禽和羊來供奉神靈。為舉行冗長而血腥的祭神儀式,一共聚集了上千名外道婆羅門。此事,阿闍黎不知從何方而降,他金剛怒目,威風凜凜地站立在供施房門前,以看式使外道婆羅門僵直。國王深以為奇,來到供施房前。阿闍黎說:“你如果殺害這麼多眾生,你很快就會死的,死後必墮地獄,還不快把這些生命全部放了。”

國王被上師非凡的氣度所震懾,釋放了險遭滅頂之災的無數生靈。上師垂憐受盡病苦的國王,在為其摸頂之後,國王的病當下痊癒。親睹上師威力與神跡的供施者們都成了瑜伽士和修行人,上師超越言思的境界匯入他們的相續,他們中的很多人生起了殊勝的智慧。

一次,占達日夏的一個國王到阿闍黎的住處附近惡語謾駡,上師的一個弟子聽到後,詛咒說:“願你們變成啞巴。”一下子,包括國王在內的所有人全部喑啞。國王恐懼萬分,滿懷悔恨地向阿闍黎祈禱懺悔。為了顯示佛的威力,上師念誦真言,除了一人以外,其他人全部恢復。

阿闍黎前往印度東部的巴繞那地區,當地有一個著名的外道班智達智慧超人,眷屬如雲。一天,他正坐在妙高法座上,在眾眷屬的環繞下,阿闍黎用契克印向他一指,他立即從寶座上摔落下來。

馬特繞地方的一個外道瑜伽士叫馬幹達外德,以前曾一度做過佛教瑜伽士,後來他專修阿荷刹這達勒(外道一聖尊的名字),攝伏了很多人,是人們共稱的成就者,他也臣服於寂密上師的足下。

那是在角拉城,師徒三人到達那裏時,馬幹達外德及其眷屬早已在那裏等候。人們傾城而出,在他們周邊聚集,想知道這兩位聲名顯赫、法力強大的人中究竟誰是最後的贏者。事實上,馬幹達外德是位魔術和密咒的成就者,大日國王哈密禾瓦紮巴及其王子阿嘎巴拉也對他很有信心。阿闍黎以等持的威力,使他的魔術不能幻變。他就象決鬥之人失去寶劍,手無寸鐵一般,當阿闍黎以看式制伏他時,他立即瘋癲,一邊“哈哈”大叫,一邊狂奔。經他的弟子一再祈禱寂密上師後,他才在七日後恢復正常。

這時,曾在長達三年時間裏供養來自各洲僧眾的巴劄吉國王已經去世。他的兒子多桑在其父與上師初次相遇之地附近的一個山洞門口,修建了一座大殿堂,他把殿堂和他屬下的五百戶居民一併供養給上師。當時,有男女瑜伽士五千名聚集在山上的大殿堂裏。上師在三個月中連續舉行盛大會供,會供的所有資具均由新一代的國王提供。那個時期,是他的弟子相續獲得解脫人數最多的時候。以上師的加持力,國王的臣民也由十萬戶增加到四十五萬戶。

歌日脫秀(南方上師)曾說過:“我五次見到上師,最後一次就在那個時候。”

此後,上師基本上住在那個殿堂裏,雖然足不出戶,可他的事業卻一直任意運轉,令無量眾生相續成熟並獲得解脫。除了最早的那些弟子外,他概不見人。七年以後的一天,他的異熟之身如彩虹般消失於天際,可他的智慧幻身卻周遍整個虛空界。

一般說來,印度人和西藏人截然不同。藏人將那些有少許生起次第境界、或在見解方面略有覺悟、有幻化覺受的、見到護法本尊的人,和有一些神通和神變的、在事業和能力上略有成就的人都稱為成就者。甚至包括一些愚笨、遠離慚愧和良好傳統,捨棄了世間與出世間的法規,以狡詐行為獲得財產和實權的人,也被稱為有成就之相。但印度人完全按照續部中所說的聖道,當聖者的功德現前或獲得虹身成就,在達到共同持明標準時才被稱為成就者。除此之外,修行再好,也只能稱作修行人,而不會稱為成就者。

這位阿闍黎的每一個看式,每一句諦實語,都成就和增上息、增、懷、誅四大事業。在他相續清淨的眷屬中,他稀有的與金剛持真佛無二的瑞相頻頻出現。每當舉行會供時,他能鉤招會供用的酒肉、水果和花果等供品,使它們從不乏缺。他成為了大地之上的引導者,他的名字也叫西日薩多那塔——吉祥眾生怙主。

在他面前,我的三位印度上師都得過法恩,歌日脫秀(南方上師)雖然是他最殊勝的法子,但我的那三位上師的主要傳承是在其他大上師面前得授的。他們也曾在阿闍黎剛巴馬拉德和大自在瑜伽母妲讓嘎面前獲得灌頂、加持和傳承,而遣除粗大或細微的疑團,則是在他的四大弟子前。

下麵是寂密上師的兩個大弟子的略傳。

62.善巧依止上師的剛巴馬拉德

第一個大弟子出生在根日拉塔,國王種姓,名為安嘎。他自幼聰明、安靜,善解人意,從不分割和對立萬法,而是從整體上抵達諸法的深意。他很快就精通了聲明、因明等學問,于阿巴寺出家,法名剛巴馬拉德。雖然他熟習三藏之理如囊中探物,易如平地,但因他的年齡未足二十歲,故依然是沙彌身份。

從十九歲起,他一直跟隨阿闍黎寂密,三年中,上師未授予他任何灌頂和教言,可他一如既往,完全按照續部的要求依止上師,忘我承侍、如履薄冰。後來,上師為他灌頂並講解教言,通過堅固的熏修,兩年後,他獲得了生起次第的穩固境界,並生起一些圓滿次第的智慧。為了獲得利養,他修持土行,結果立刻獲得了悉地。因為他極為善巧地依止上師,與上師心意相通,仿佛是上師的意之延續。上師秘傳了所有灌頂和竅訣,將至深的密意向他和盤托出。

他先後見到了觀音菩薩、馬頭金剛、文殊菩薩、大威德金剛、喜金剛和作明佛母。馬哈嘎拉本尊從不離他左右,若有所需,無不應承照辦,如他身邊的隨從一般;世間的六位天女環繞於他頭頂的虛空中,稍有任何吩咐,她們立即奉行。他的睡眠常住于光明境界中,雖然獲得了廣大神通,但他一直承侍上師宛如僕人一般。

63.獲得上師同等果位的妲讓嘎

大瑜伽母妲讓嘎降生在南方香巴達達城,布思日種姓。她的哥哥是國王,名叫童子愜。她從小就喜歡刨根問底,十分關心事物的終極。幼小的心充滿悲柔之水,見到可憐不幸的人和動物她總是挺身而出,行諸善行。九歲時,她家門前出現了一位莊嚴的比丘,小女孩供養他齋飯,並天真地問:

“你的相貌這麼端嚴,為什麼要化緣為生,做種種苦行呢?”

比丘說:“我一點也不痛苦,痛苦的是你,你漂泊在輪回中,你的痛苦無窮無盡。”

小女孩非常害怕,問他為什麼。比丘向她講述了六道輪回以及輪回的痛苦和過患,女孩悲水長流,向比丘乞求從輪回鎖鏈中解脫的方便方法。比丘向她傳授了將心一緣安住的等持法和菩薩行的要訣,它們深深地印刻在女孩的心裏。十歲時,她被嫁給一個叫賊瓦拉的小國的國王。十三歲時,她宛如一個歷經百城煙水的老人,對世間的榮華和輪回深深地厭倦,只想效仿那位清淨莊嚴的比丘而出離世間。她常對丈夫和公公婆婆說:

“如果我能在森林裏修禪定該多麼好啊!這是我唯一想做的事,希望你們能開許!”

她再再祈求,家人為了阻止她,便讓她做家長,管理龐大的家。每當乞丐上門,她總是歡喜雀躍,以悲心而殷切施與。家人和遠親國戚對她的行為極為不滿,可外人和鄰居都對她交口稱讚。她對世俗生活的忍耐已經到達了極限,為了邁向天堂一般的森林,她只有假裝瘋癲。看到一向沉靜寬宏,具有大家閨秀氣質的她做出種種大失禮儀,不堪入目的行為。害怕出醜的家人只好把她關在一個僻靜的地方,讓一個女僕看守服侍。她變本加厲、如癡如狂,最後,丈夫終於忍無可忍,與她解脫了夫妻關係。

事實上,她剛降生時就有看相人授記說,這個女孩的手和腳都有一半蓮花一半*輪的相,日後必當住于森林,成為大瑜伽母。

如今,授記的時間已經來臨。

後來,她聽說寂密尊者在芝瓦拉附近的繞合達城,聽到這個名字,她的相續中生起了善妙的等持。她懷著一種陌生的興奮、不安和激動之情,前往拜見上師。在見到上師的那一刻,她經驗到了從未有過的深度禪定。那一年,她僅僅二十歲。

雖然她的身份是女人,但她敏銳犀利,具有極高的領悟力。在這之前,她已徹底了達了《戰紮嘎繞》、聲明學、辭藻學、醫學和因明學。因為過去世的優異緣分和串習,《般若七百頌》、《般若三百頌》和《般若攝頌》等經論,她只需稍加念誦,就能過目不忘,倒背如流。雖然沒有聽過上師傳講,但只要比丘尼和優婆夷略作指點,她便能通達其義。寂密上師授予她發菩提心的儀軌,知道她堪為法器,為她漸次灌頂,並傳授她所有教言。七年中,她以願心、熱忱和恭敬心在上師身邊如饑似渴地聞思,上師的每一句話都被她視為真正的佛語,並堅信不移。

一邊聞思,她一邊修持上師親傳的金剛乘密法,年復一年,續部的一切教義都在她心內融會貫通。她在以後的五年中承侍上師,一門深入,專修不懈,生起殊勝的體悟和智慧,證悟了更深的心性實相。她所具有的風瑜伽威力,縱然一百頭大象也無法相比。她能在一由旬的虛空中飛翔,並成就了看式和諦實語。上師為她授記:

“從現在起,你作覺性禁行行為,把自己所證悟的真如境界傳達給有緣眾生。再過二十二年,你將獲得和我一樣的果位。”

她行持了六個月的禁行,獲得了八大共同悉地。凡具信者來到她面前,她都為他們傳授教言。因她的巨大啟示,有五百名瑜伽母獲殊勝證悟。她與這五百名瑜伽母眷屬雲遊各地,隨緣任運度化每一名來到她們身邊的人。為了供養上師,印證自己的境界,她再次來到上師座前。

有一次,她以神變從卡亙紮到仁咖那他,那裏的內道和外道都有各自的處所,妲讓嘎故意經常出現在外道的處所。在那裏,一位依靠藏嘎瑪大自在和貝繞瓦(一位天尊或修法)而成就的外道名叫波剛得瓦,他仇視佛教徒,自視天下無敵,以看式和拳頭明裏暗中害過許多佛教瑜伽士。他以看式對付妲嘎那瑜伽母,可他的看式沒有任何作用,瑜伽母泰然依舊。瑜伽母還以看式,他立即倒在地上,呼吸全部停止而成為一具死屍。他在地上躺了很久,當地的外道一再向妲讓嘎致歉,乞求她給他一次機會。瑜伽母又對他作看式,他的脈搏才恢復跳動。因為這次死而復生,他對自己過去的一生極度悔恨,他決意改頭換面,重新做人。他對佛教生起信心,祈求瑜伽母悲憫攝受他。妲讓嘎引領他來到上師跟前。

妲讓嘎還制伏了一位破誓言的瑜伽士,名叫嘎瑪拉嘛瓦。這位瑜伽士以前曾獲得一點境界,利慾薰心的他假裝成就者到處騙人。瑜伽母在屋之夏看到詐現威儀的他被眾多眷屬所圍繞,便以金剛鑽般的看式,不僅刺穿了他的肚子,令他流血不止,還穿透了他堅硬的頭蓋骨,他也因此而被制服。

瑜伽母隨時都能見到黑魯嘎、十大金剛、金剛瑜伽母的三十七尊本尊,但那時的她尚未獲得不共殊勝悉地。

寂密大師和他的兩位殊勝大弟子把傳承傳給了我的三位印度上師。在我的三位印度上師前,我獲得了金剛乘包括竅訣在內的所有教言。

一般說來,在印度密宗金剛乘興世時,最初曾出現過十萬持明。後來薩繞哈出世,從薩繞哈到國王塔馬巴勒期間,大成就者不僅接二連三地湧現,而且在同一個時期內,也會出現諸多大成就者。直到阿巴雅嘎拉圓寂之前,成就者還是不斷問世。此後,成就者只是偶然問世。尤其是到了後一階段,在很長的時間中沒有一個成就者出現於世。後來才出現了智友和歐嘎繞那他,他們未能廣泛弘揚佛法。歐嘎繞那他圓寂八十年之後,寂密獲得了成就。寂密和那洛巴的弘法事業相等,只不過在寂密的時代學佛的人較少而已。從境界上來說,寂密的境界已經超過了那洛巴。

寶源語第九品一切教授歸為一體終


以上所述的七種受教全是加持傳承,其中六個受教是意義上的傳承,而非詞句上的傳承。我們應當了知每個不同細微教言傳承上師的各自歷史。每一位傳承上師的傳記都無窮無盡,無法用文字盡述。因為我的上師沒有宣說有些傳承上師的傳記,所以只有以上這些上師所聽到的印度人公認的傳記內容,在這裏只是略略補充了一些藏地保存的可靠歷史史料而已。至於其他印度大上師的傳記和傳承上師的介紹,大家可以在別的典籍中了知。

宣說上師傳,
所獲少福德,
回向諸有情,
願彼皆成佛。

願我生生世,
傳承上師前,
轉為承侍者,
受持師密意。

如此奇傳金剛持妙道,
充滿竅訣珍寶吾意車,
願諸十方眾生皆享用,
遣除一切三界之貧瘠。

七種受教傳承稀有寶源語,是諸大恩師最低劣的弟子多羅拉他近二十六歲時,於大成就者之吉祥聖地——大龍草原附近的朗加繞丹撰著圓滿,筆錄者為智者更嘎那加。


2004.3.6(藏曆元月十五日)
索達吉譯于喇榮五明佛學院

 


備註 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