宗喀巴大師應化因緣集 (四)〔校對版〕

修慧法師編述

 

五、以律為主 大弘佛法

 

(一)正受比丘戒

大師認為,佛法心藏中之七種別解脫戒,其最寶貴、最殊勝的一種,就是比丘戒。因為清淨的比丘戒,是顯密二種大乘戒律的基礎;同時,正法能不能永住世間,也完全依靠是否能以比丘戒律之建立而定。

然而欲受持清淨的比丘戒,必須具足厭患輪回之出離心,與誓願行持清淨戒的決心,並須把握戒律精神,領悟戒律的宗要,對於持戒、得戒、還淨等細目,也要完全明白。

大師在求學時,已圓滿此預備階段,遂於乙丑年(一三八五,洪武十八年,大師二十九歲),在雅墩(地名)南結拉康寺(rnam-rgyal lha-khang),恭請錯勤波寺的住持——粗墀仁欽律師(tshul-khrims rin-chen,是傳承釋迦室利跋陀羅所傳戒律的大律師)為親教師(得戒和尚),錯巴吉津寺的住持——慧依律師(ser-mgon-pa)為羯摩阿闍黎,錯巴吉津寺的維那師——金剛福律師(bsod-nams rdo-rje)為教授阿闍黎。還有二寺的持戒比丘為尊證師,以此正受具足大戒。

大師受具足大戒後,身心頓時充滿甘露,入正僧教,慰悅人天,而魔軍則大為恐怖矣!

(二)改戴黃帽的本意

西藏由於朗達瑪王毀滅佛法,以致一百多年間僧俗不分,沒有真正嚴持戒律的出家人。後來盧梅大師到西康依止格瓦饒賽大律師求戒,回到藏地之後,弘傳戒律,重建僧伽,法門龍象因而輩出,使全西藏的人,又重瞻世尊教法。教化之盛,有如寶炬重光,旭日東昇。

當盧梅大師要回藏地時,格瓦饒賽大律師把自己所戴的黃帽子送給他(過去全西藏只有兩個人戴黃帽,一位是格瓦饒賽大律師,一位是宗喀巴大師所受戒律的傳承祖師釋迦室利跋陀羅),並囑咐說:
  “你戴了主頂帽子,就會想到我。”(密意是說,戴了這頂帽子,就會想到戒律。)

由於這個典故,後代有心振興戒律的大德,都戴上黃色的帽子。

宗喀巴大師在求學時,看到西藏佛教,戒法日漸鬆弛,一般人呵戒為小(小是指小乘),藐視戒律。有些出家人,甚至連坐具和缽等是沙門的必須用品都不知道,三衣的條幅是什麼樣子也沒聽說過。他覺得這樣下去,絕非眾生之福。所以大師在受過比丘大戒後,依照古代大德持律的密意,也改戴黃帽。藉此作為戒法重興的象徵,以對治當時不守戒之頹風。

由於大師躬弘戒律,著黃衣帽,遂被後人稱為黃帽派,簡稱黃教。

(三)佛教前途的光明救星

大師受比丘大戒後,前往丹薩替寺(gdan-sa-mthil,帕主噶舉之主寺),以師禮謁見劄巴絳曲仁波切(grags-pa byang-chub, 1356-1386,義譯為名稱菩提),在仁波切座前請問法義、印證所學,並聽受薩迦派道果教授、噶舉派那若六法,及帕摩主巴多傑結布、世間依怙等的著述。

劄巴絳曲仁波切,自幼菩提心任運而長,持戒嚴謹,雖微小戒律亦不曾犯,所以一般人稱他為“卻希巴”(卻希巴直譯為四法者。即㈠寧死不飲酒,㈡目不視女人,㈢不積蓄財物,㈣宴居簡出)。他曾是丹薩替寺最高的領導人,于一三七四年,蒙明太祖召見,封他為“灌頂國師”。

這次大師和劄巴絳曲仁波切相見,由於大師學識深遠,志氣遠大,因而感動仁波切信愛之心,相談之下,不覺涕淚。有一次,仁波切曾在眾人面前,稱讚大師說:
  “只有像宗喀巴大師這樣的英明,方能成就偉大浩瀚的功德藏,他真是佛教前途的光明救星啊!”

(四)善巧聲明

華嚴經中,佛弟子問佛說:“從那裏可以找到菩薩之道?”

佛陀回答說:“於五明處求之。”

這意思是說,修學大乘佛法,必須善巧各方面的知識,以方便弘法利生。因此大師除了于因明、內明、醫方明努力精研外,對聲明亦曾探深入微。

大師于一三七五年(是時大師十九歲),往各道場辯論時,曾在薩迦寺附近的薩桑(sa-bzang),從末底班欽大師(mati pan-chen,仁達瓦的上師,屬覺昂派)學詩論。又于庚申年(一三八○,大師二十四歲)秋天,在靄寺,從南喀桑布譯師(nam-mkha' bzang-po)學習“碾阿梅隆”(snyan-ngag me-long,義譯為詩鏡。梵文藏譯,為藏人學習詩韻詞藻的一部重要書籍)。大師學習之後,除了能準確地運用文字語言外,更能深入玄奧,普入一切深密之音聲莊嚴海。

丙寅年(一三八六,大師三十歲),劄巴絳曲仁波切圓寂,大師受許多道俗的勸請,為仁波切作傳贊,贊文極為優美,堪稱絕妙,大眾無不歎為稀有。

大師在此一、二年,修妙音天女時,曾感天女現身說法,並講授一切儀軌,因而證得無量不可思議之功德。此後大師所作的各種贊文、願文、著作等,文句和雅莊重,可說都是聲明中登峰造極之作。

(五)第一次造論——金鬘論

丙寅年,大師曾往聞地('on,地在聞河河谷)、劄希多噶(bkra-shis rdo-dkar,在河東)、革如(ke-ru,在河西)等寺,為隨從弟子阿旺劄巴(ngag-dbang grgs-pa)等,及當地僧眾講《現觀莊嚴論》、《釋量論》、《入中論》等論。

後來大師又往蔡貢塘之蔡寺(tshal,噶舉派蔡巴支派之主寺),閱讀甘珠、丹珠大藏經(一部很有名的藏經寫本),因而引生無量妙慧。

戊辰年(一三八八,大師三十二歲),大師于蔡寺,開始造《現觀莊嚴論獅子賢釋詳疏》(書名叫《善說金鬘》)。大師寫這部書,前後一共用了兩年,最後在第瓦僅寺完成。

當時,有一位平日貢高我慢,又喜歡譭謗大師的達倉譯師,看過《善說金鬘》後,我慢高山頓時盡摧,有如大風拔樹一般。他不禁連連讚歎道:
“大師慧日于青年,已敷經論蓮花園,吾慢固目由此閉,啟白深廣智慧藏。”

(六)教法永住世的瑞兆

大師住蔡寺時,曾經帶他的弟子阿旺劄巴,前往拉薩大招寺,在大悲觀世音菩薩聖像前,受持大悲齋戒。

有一天晚上,大師為了想知道未來弘法渡生的情形,因此師徒兩人在大悲聖像前,殷重至誠的祈禱,請求大士在夢中授記。

阿旺劄巴在朦朧在夢中,見空中有兩個碩大的法螺,緩緩墜入在自己身上所穿的衣服裏。墜入之後,立即合成一個。阿旺劄巴須手拿出來一吹,竟發出無比廣大的聲音。(這個夢兆,表示阿旺劄巴,將來會在康地、賈絨兩地弘揚佛法,成辦廣大的事業。)

  大師則在夢中,見自己飄升到那塘牙拉牙山的險岩。岩上有一塊平滑潔白的石板。石板上橫放一朵青蓮花。青連花正盛開,顏色鮮美,花瓣沒有枯萎,莖幹每個部分都很完整。大師拾起青蓮花,心想:
  “這是解脫母的三昧形,為什麼會放在這裏?難道這是菩薩攝受的徵兆嗎?”

這時,忽然聽到空中有聲音答道:
  “不是的,這是具足壽相的緣起(預兆)。”

這個夢兆,大師雖未加說明,但只要仔細想一想,仍然可以明白。飄升到險岩:表示大師將超越生死險岩,達到最究竟的解脫。白色的石板:表示大師清淨的意樂,猶如潔白無垢的心田,早已遠離污穢的自利心,和粗澀的煩惱心。青蓮花盛開,顏色鮮美:表示大師以廣大的智慧,使得正法如日中天,光耀奪目。花瓣不枯萎,莖幹完整:表示大師無垢的教法,將永住世間。拾起青蓮花:表示廣大的佛教事業,將由大師親自成辦。)

(七)各地爭相迎請

己巳年(一三八九,大師三十三歲)春天,大師到賈城(地區名,在達布地區東南),為七十多位僧眾,廣轉《釋量論》、《現觀莊嚴論》、《入中論》和《集論》等法輪。

當時蔡寺,有一位實證大師,名叫耶歇堅參(ye-shes rgyal-mtshan),他精通各種顯密經論,其中特別擅長“時輪金剛”。大師請他傳授此密法,他很快就答應了,於是兩人同往覺摩壟。大師在覺摩壟,從耶歇堅參大德,聽受“時輪金剛無垢光明疏”(這是一部時輪金剛經的權威注疏),並學習一切事相、籌數等。第二年冬天,大師移往垛壟(stod-luog),專修時輪金剛法,同時兼為隨從弟子講經。

此時,住在雅隆地區門喀(monk-mkhar)宗基寺(rdzong-ji)的劄巴仁欽仁波切(grags-pa rin-chen),因久仰大師之種種功德,生起正信心,一再派人來迎請,大師看他如此誠懇,遂答應前往。

當大師路過森布山(srin-po-ri)時,為貢噶卻結法王(gong-dkar chos-rgyal)所留駕。因此大師在春季法會時,先為日丹拉康(rigs-dan lha-khang)當地僧眾,講《現觀莊嚴論》、《釋量論》、《集論》、《俱舍論》、《比丘戒經》、《入中論》等。然後在夏季法會時,才到雅隆,為門喀宗基寺的大眾講授經論。春夏法會期間,大師師徒生活所需,分別由貢噶卻結法王和劄巴仁欽仁波切所供養。

這幾年,大師除了講授顯教經論外,偶而也為隨從弟子,傳法灌頂。

(八)轉大法輪

大師在三十三歲那年冬天,住門喀劄喜棟寺(monk-mkhar bkra-shis-gdong)。

有一天晚上,大師和大眾在一起烤火,談到印、藏諸高僧的傳記時,大師感歎說:
  “從前藏地,在同一時期講經最多的,莫過於大善知識慧獅子(ses-sen)了。他在同一法會中,每天能講十一座不同的經論。唉!如今佛法陵夷,往日勝況恐怕難再得一聞了!”

當時,有霞頓格西(sa-ston)等諸大善知識,祈請大師說:
“慧獅子善知識講經的勝況,我等雖無福值遇,但現在聽了大師的講述,仍然歡喜萬分。大師學問深廣,洞徹幽微,定能勝任如是大佛事,所以我們祈請大師也跟他一樣,在同一法會中,講授十一部經論。請大師慈悲,答應我們吧!

大師看他們態度極為誠懇,於是答應說:
  “如果我再努力一點,也許能辦得到。”

大師遂于第二天(初十)閉關,溫閱參究一切經論,預定三十日出關,下月初一開座。

住在附近的善知識,聽說大師將在一天中講十一部經論,無不歡喜雀躍,相繼前來參加。部分路途較遠的人,唯恐趕不上會期,紛紛預先來信,祈請大師將開講日期稍延幾天。

大師為了圓滿大眾心願,因此從初一到初四,只講些各種經論的概要,正式開座則改在初五。

初五那天,大師突然宣佈所要開講的經論為十五部。自此以後,每日講論十五座,未嘗間缺。其中有兩部小論提早講完,大師馬上補充兩部。所以此次法會,大師前後總共講了十七部大論。

這十七部大論,就是彌勒五論、中觀五論(中觀論、回爭論、六十正理論、七十空性論、精研論)、集論、俱舍論、釋量論、入行論、入中論、四百論。大師講每部論時,都各以一部大疏為主,其他疏鈔為輔。如果遇到各家疏鈔有不同解釋時,一定將各家不同的觀點全部提出,以正理一一的辨別,然後再加以取捨。因此,每部論都能消除疑難,顯出經論的真實義理。

這樣經歷三個月,法會才圓滿結束。

法會中,大師每天于晚座後,尚修大威德金剛生起、圓滿兩種次第,從無間缺。所以法會中的聽眾,對於大師這樣殊勝的定慧,都生稀有之心,同聲讚歎說:
  “大師如果不是得到本尊的特別加持,也一定是證得總持陀羅尼的大地菩薩,否則怎能擔負如此偉大艱巨的廣大佛事呢?”

此後,大師又曾在一法會中,同時講二十一部大論;住第瓦僅寺等各大道場時,前後七年間,每一法會都同時講十部以上的經論;在大師專修時,前後總共講二十九部大論。講每部論時,又都同時攝取好幾部疏鈔,在相異的地方,也一再辨別,直到顯出正理為止。這種工作雖然很繁難,但大師每次都顯得非常自大。由此觀之,大師之超人慧力,是多麼稀有難得啊!

詩曰:

“成就菩提戒為基。毗尼顯密應嚴持。
   黃衣現出光明藏,怙主慈悲法普施。”

六、殊勝傳承 中觀正見

 

(一)巧遇喇嘛鄔瑪巴

庚午年(一三九〇,大師三十四歲)春天,大師打算遍學金剛乘的密續講授、灌頂、密傳、事相等法,並想再次親近結尊仁達瓦,因此自覺摩壟前往後藏達倉(stag-tshang,這地方又叫達倉宗喀,即舊地圖上的宗喀,今已改名吉隆)。

大師在往後藏的途中,路達容地(rong,羊卓雍湖西北容河河谷)拏卻壟(snubs-chos-lung)時,曾依止錯寺(tshogs)住持劄巴歇甯大師(grags-pa shes-bnyen)學習“五次第論”。

當時,有一位西寧來的喇嘛,名叫尊追僧格(brtson-grus seng-ge),住在容地卻壟第喬登寺(bde-mchog steng)。這位喇嘛,因為精通中觀深義,所以一般人稱他為“喇嘛鄔瑪巴”。大師弟子中,有福稱三藏法師和慧稱善知識,前去向他請法。

喇嘛鄔瑪巴告訴他們兩位說:

“宗喀巴大師,才華卓越,智慧高深,具足種種殊勝功德,我對他心儀已久。如今正想前去拜謁他,並向他請求妙音天女的灌頂。”

後來,大師和喇嘛鄔瑪巴會面時,兩人相見甚歡,大師遂依他所求,為他傳授妙音天女灌頂。接著,兩人詳談法義,互證所學。喇嘛鄔瑪巴說:
  “我在童年時,文殊菩薩就常現身說法。但惟恐這只是幻相,或是魔障,所以曾用許多方法考察它,直到現在,我還不敢確定它的真假。大師深入佛法心藏,洞徹幽微,因此祈求大師慈悲,為我釋疑。其實,這才是我今天請求灌頂的真正目的。”

大師以中觀之甚深法義,一一加以詳細妥善的考問,覺得喇嘛鄔瑪巴所現的境像是真實的,於是告訴他說:
  “關於境象的真假,今後你不須再疑慮了。但千萬不可因此而沾沾自喜,忘失密意,相反的,你更須殷勤地祈禱。至於本尊的真實身語,並不是觀行者之眼、耳等根識所能見;真實身語,乃意識之境,必須觀行者深入三摩地後,方能見到的。目前我也正急須請求文殊菩薩的修法教授,因此我必須即刻前往達倉,與結尊仁達瓦會合。”

大師於是起身告別了喇嘛鄔瑪巴,率領眾弟子,疾疾趕往達倉。

(二)慈悲教化

修學佛法,從初發心到佛地的過程中,每個人都會遭遇種種不同的障礙。如果不是發心正確,和通達佛理的人,是很難突破這種難關的。

這些障礙中,最可怕的是:魔現佛身,指導不正確的見解,設法引人誤入歧途;或是魔現本尊,講授不正確的經續、胡亂授記等。修學佛法的人,如果想正確的辨別出,這些到底是魔的化現,還是真實佛身,則必須精研本尊的經續、通達甚深的中觀見,以及具有真正傳承上師的指導。

目前有此學佛的人,由於業障深重,癡迷無智,既不精研顯教的教理,又不斷除五欲的貪愛,以致佛魔不分,整日隨魔轉。他們整日盼望見佛、見菩薩,所以一遇有幻相,或是魔境,全不以正理分別真假,就認為它是真實的;甚至著了魔,還誤以為是成就。這種纏妖中祟的人,不但使自己沉淪為魔的眷屬,生生世世永不得超脫,而且更令跟他們互相往來、同遊作伴,以及送接物品的人,也同樣遭受不可預測的魔難。

喇嘛鄔瑪巴看到不正確修學佛法的人,有如此可怕的惡果,所以他明知文殊菩薩確實現真實身攝受他,卻仍然前來與宗喀巴大師相互印證。其目的,在以現身說法警策後學,告訴初學佛法的人,務必精研教理,依止真正善知識,如此才不致求升反墮,害人害己。

(三)喇嘛鄔瑪巴的成就

喇嘛鄔瑪巴在童年的時候,身內心輪附近,自然會發出文殊五字明的聲音,清晰悅耳。有一次,他因發出的咒聲響若狂雷,而不支倒地。醒來時,赫然發現面相莊嚴的黑色文殊菩薩,佇立在面前。

隨後,他請求上師傳授文殊菩薩的灌頂,修習不久,文殊菩薩就常常現身為他說法。但他不敢輕易確定這些境象是否真實,唯獨以“一切諸法全是幻化”觀照護持,心中毫無留礙。

稍長,他到衛藏桑朴寺求學。由於他有高人的智慧,所以初學現觀莊嚴論,就獲得“聰智”的美名。後來,他打算遊歷各道場,依《現觀莊嚴論》立宗答辯時,本尊文殊菩薩現身告訴他說:“你應該將自己所擁有的一切資具,供養僧田。”

喇嘛鄔瑪巴問道:
  “如果我將它全部供養出去,以後求學的費用怎麼辦呢?”

“這個你不必擔心,自然有寶藏可拿!”

喇嘛鄔瑪巴聽說有寶藏可拿,於是依照本尊所指示,將自己所有的財產,全部供養給其他的出家人,然後請問本尊說:
  “現在我已將所有的財產全部供養出去了,但願本尊慈悲,將先前允諾給我的寶藏,即時賜給我。”

本尊回答說:
  “善行就是寶藏。我說‘有寶藏可拿’的目的,是勸你舍離世俗財物,斷除名利之貪,專心修善行啦!”

喇嘛鄔瑪巴聽完本尊的解釋,遂捨棄世間事業,隻身前往工布,從鄔僅巴大師(' o-rgyan-pa)請學噶瑪噶舉派密法,和噶舉派大手印等法。學法完成後,他選擇一塊清淨地,一心修持。這時,本尊所示現的身形語言,比以前更清楚,更堅固。

後來,他又到桑耶寺,從錯噶瓦大師學習時輪金剛六種加行。此時,本尊之幻化,愈見明瞭。他為了確定幻現的真假,特別請吉祥山童勝喇嘛鑒定。童勝喇嘛以道果教授中的密傳法義加以考問,本尊回答每個問題,都如過去在經續中所說的一樣。因此童勝喇嘛告訴鄔瑪巴說:
  “依他的回答看來,是真正的本尊,不會有什麼問題的。”

有一次,喇嘛鄔瑪巴想到後藏參學。當時後藏有兩位大善知識最有名,到底要依止那一位,一時無法取捨。於是他以此事請問本尊,本尊回答說:
  “你儘管去,到嘣錯棟時,請問一位出家人就可以了。”

喇嘛鄔瑪巴到了嘣錯棟,果然碰到一位出家人。請問之後,這位出家人告訴他說:“結尊巴惹瓦所證的功德,異常殊勝,如果你依止他,必能獲益。”

結尊巴惹瓦是位出離心非常強烈的人,喇嘛鄔瑪巴以依止他的緣故,也深起出離心,對於現世貪著,逐漸薄弱。

喇嘛鄔瑪巴又由於本尊的教導,前往薩迦寺依止結尊仁達瓦,修學中觀以及戒律。回來途中,路經容地卻壟時,得知宗喀巴大師也在附近,因此立刻前往請教,並依止大師,聽受入中論月稱釋一遍。

本尊文殊師利菩薩,每天早晨必定教導喇嘛鄔瑪巴一個偈頌,從無間缺。本尊又告訴他,身心煩惱那一種最粗猛,就先對治那一種;並一再教導他修出離心、菩提心、正知見的方法。總之,喇嘛鄔瑪巴始終以本尊為最主要的善知識,一切行止,都依照本尊所教導。他由於外有本尊指導,內又深具信心,勇猛精進,因此所證悟的功德,廣大無邊,難以盡述。

此外,本尊又教導他“三有涅槃平等”之甚深法義,名叫“金剛句”。內容是這樣:

“依種種緣起,當顯真實義。謂初修皈依,集福淨治障,
   修順逆緣起,身語意自性,甚深教授等。修行菩提者,
   等住三摩地,身語意蘊聚,斯皆無有我,彼餘我亦無。
   修行菩提者,當知無我義,蘊界及諸處,顯空及生死,
   涅槃等緣起,斯皆無自性。遠離生住滅,超有無是我,
   言說及戲論,無別深寂靜,誰知般涅槃。 ”    

“金剛句”的偈頌雖然不多,卻總攝整個三藏的要義,非常寶貴。此文還有長行釋文,存在宗喀巴大師的著作中。

喇嘛鄔瑪巴圓寂火化時,火焰、煙雲都自然形成利劍和青蓮花的形狀(文殊菩薩像的標誌)。火化後的舍利,晶瑩剔透,好像紅黃色的水晶一般(紅黃色是文殊菩薩的身色)。更不可思議的是,有許多舍利,自然連成一個六幅輪,[車+齊]輞具全,美好莊嚴。

(四)稀有夢相

大師到了達倉(stag-tshang),與結尊仁達瓦、譯經三藏法師劄巴堅參(grags-pa rgyal-mtshan,義譯為名稱幢)、譯師頓桑瓦(don-bzang-ba,義譯為義賢)等人相會,並互相討論經論教理。

法會中,譯經三藏法師劄巴堅參、賈喬貝桑法王(skyabs-mchog dpal-bzang,此人又名殊勝依怙室利跋陀羅,簡稱勝依法王)、結尊仁達瓦,依次上座為隨來僧眾和原住僧眾,講演顯密經論。會中一切費用,皆由賈喬貝桑法王供給。

法會結束後,結尊仁達瓦和大師移住巴塢巴聶(' ba' u-' ba' -gnyer)。在巴塢巴聶,結尊仁達瓦為大師詳細講解《集密根本大教王經》(西藏密教中一部很重要的經)一遍。這時,大師聽說卻吉貝瓦仁波切(chos-kgyi dpal-ba,義譯為法吉祥,是布頓仁波切的大弟子之一)非常擅長“時輪金剛”,因此有意前往貢松,依止卻吉貝瓦仁波切。

當天晚上,大師做了一個夢。夢中聽到有人說:
  “卻吉貝瓦仁波切在布頓仁波切座前,聽受《時輪金剛本續》,前後共十七遍。”

一年後,大師謁仰卻吉貝瓦仁波切時,請問道:
  “請問仁波切,過去您在布頓仁波切座前,聽受《時輪金剛本續》共有多少遍?”

  卻吉貝瓦仁波切回答說:“十七遍。”

仁波切說的,恰好與夢中所聞相符,大師因而感到很不可思議,遂對仁波切,油然生起不可言說之信心。

(五)顯密教法相輔相成

當大師有意專學密法時,許多大善知識勸他說:
  “你學密法何必操之過急,現在講授顯教經論,仍然可以利益很多眾生,為何你不先行講經呢?

大師回答說:
  “依密教所說而修,可以快速圓滿資糧,盡斷二障一切習氣,現身證得無上佛果或金剛持。既然修密法有如是功德,我為救渡一切有情速離苦,豈可舍此頓超直入大法,而修習其他緩慢法門?講經說法雖然也能利益眾生,但遠不如,成就‘速疾施與眾生安樂,和作眾生唯一歸依處’的佛果。所以我想先學密法,再行講述。”

原來當時西藏有很多修學佛法的人,認為顯密相違,形同水火,學顯教的人不學密法,學密法的人也誹謗顯教。大師本著宿世善根與願力,為渡眾生安立於顯密相輔相成的教法,所以在學習顯教圓滿之後,發心廣學一切密法。

(六)中觀正見特具的勝義

大師與喇嘛鄔瑪巴相遇後,常請他代為傳語,向文殊菩薩請問許多甚深的法義。

有一天,大師自忖道:
  “眾生皆因無明,而執迷于名利、財富、聲色等一切之物,所以招致了無窮的痛苦和煩惱;同時更因此而長期處在生死苦海中不停的流轉。
  “眾生若要脫離此輪回苦海,只有以‘無我空慧滅除生死無明’一個辦法;所以說修學佛法的人,如果沒有得到正確的無我空慧,就如同未獲得道命的根本一樣,無論如何精勤地修持,是絕不會有成就的。
  “而在各大論師中,能如實通達無我空慧的人,則莫過於佛世尊在許多經典中所授記的聖龍樹菩薩了。聖龍樹菩薩著述中觀等論,能解深義聖教心藏,遠離一切有無二邊,故應依止彼論,求得無我空慧見解。然而想正確的瞭解它,卻相當的困難,如果錯解無我空義,謬執斷見,其過患比執常見還要來得可怕。”

大師想到這裏,為了追求正確的正見,於是請喇嘛鄔瑪巴代為傳達,向文殊菩薩請問修正見最關鍵的法要。菩薩回答說:
  “修學佛法,不可以對‘幻有’和‘真空’兩品法義,持有輕重不同的看法。如果是初學者,則應該特別重視幻有。因為如果誤解空義而成斷滅見的話,一定會撥滅因果,譭謗世俗諦。這種譭謗佛法的過失,比執‘常有’還要大。如果世俗諦被破壞,勝義諦也就不存在了。‘幻有’和‘真空’,必須互相依立,破壞其中一種,必定破壞另外一種。所以說,二諦都是緣起法(觀待施設之緣起),這就是中觀見所特具的勝義。”
  (當時有些人認為“全無所見”就是中觀正見,所以菩薩針對這點加以破斥。)

(七)文殊菩薩的教誡

後來大師移住噶瓦棟寺時,又一再請問文殊菩薩有關中觀見之甚深緣起法。

文殊菩薩因而為大師略講中觀月稱派、中觀清辯派之間見解的主要差異。比如俱生我執和分別我執,是如何計著這個“我”(實執);以比量智所破的粗細界線;通達正見的量度;月稱派善巧建立世俗諦的方法等。另外,菩薩又略說波羅蜜乘(顯教)、金剛乘(密教)之間共道和不共道的差別;金剛乘無上密部“集密金剛”之圓滿次第中,五種次第的體性、次序、數目決定等。這些都是極為甚深的法義。

大師聽了,又請問菩薩說:
  “這些道理,現在我還不太明白,請菩薩慈悲,能再詳細為我指導。”

菩薩囑咐說:
  “這些甚深的道理,的確不容易明白。你現在暫時把它記下來,然後再殷勤祈禱上師、本尊加持,修本尊法,積集資糧,淨治罪障,詳細閱讀經論。最重要的是不要間斷,不要懈怠,以我所說的要點做增上緣。這樣不必經過多久,即能通達甚深奧義的。”

大師又問說:
  “如今西藏中,能教授龍樹菩薩的中觀正見,和集密等甚深法義的人,那一位最適宜?”

菩薩回答說:
  “最適當的人選,莫過於仁達瓦了。但他仍然無法斷除你的疑念,唯一的辦法,只有依靠鄔瑪巴傳達,由我親自教導最好。但鄔瑪巴不久之後,即將返回西康,所以你暫時不要講授佛法,先找個清淨地專心修持,過些時候自然會明白。”

大師接著又問說:
  “月稱論師所解釋的龍樹中觀論義,是不是一點錯誤都沒有?”

菩薩說:
  “月稱是上方世界中,最有慧力的大菩薩。他為了光顯龍樹正宗,特地到這個世界來受生,因此他所解釋的龍樹中觀正義,不論是顯是密,完全沒有錯誤。你必須消除疑念,決定信受。”

此時,喇嘛鄔瑪巴也請問菩薩說:“宗喀巴大師年紀還小,智慧又超群,現在如果專事講授經論,必能發揚正法。如果他驟然舍事專修,別人一定會責怪我。所以,請菩薩還是讓他繼續弘法的好。”

菩薩回答說:
  “以那一種方式可以住持正法,利益眾生,並不是你所能瞭解的。如果別人因此事而誹謗你,你就應該修忍辱。他(大師)不久之後,將會遭受生命的魔害,如果此時不專修對治法,壽命恐怕不長。他的生命如果這樣匆匆消逝,就無法建立聖教,真實利益眾生。所以他目前第一要務,即是舍事專修,這也是唯一最好的辦法。”

大師聽了本尊的教誡,遂決意專學密法,舍事靜修。

詩曰:

“魔障纏身業力根,愚癡慧淺習邪門;
   欲成無上菩提者,須學中觀正見論。”

 

七、正確專學 完整密法

 

(一)即身成佛之相

大師為了專修對治生命的魔害,於是在庚午年秋天,前往第欽寺(sde-chen,在江孜地區),朝謁布頓仁波切的上首弟子卻吉貝瓦仁波切。

初見面時,大師供養卻吉貝瓦仁波切一幅黃綢哈達,第二天早上,又供養一匹鸚鵡綠緞,然後祈請仁波切講授《時輪金剛經大疏》和修行事相。當時仁波切正好講完“時輪金剛經大疏”的初品,因此很高興的對大師說:
  “你學法的緣起(預兆)真好。你昨晚供養的哈達是黃色,順於地界收攝次第相,這個徵兆,表示你修持圓滿次第,也能達到最究竟位。今天供養的緞是綠色,順於空界生起次第相,這個徵兆,表示你修持生起次第,也能達到最究竟位。這些瑞相,在在顯示你這一生必能即身成佛。現在你正好又遇上,即將開講第二品第一句“若為成熟諸大人故”的經文,這個徵兆特別好,表示你將住持正法,饒益無邊眾生。因為你有這樣殊勝的因緣,所以我一定要讓你一切都得到圓滿。”

仁波切說完,繼續講大疏的第二品。整部大疏講完之後,仁波切又為大師重新講第一品。

卻吉貝瓦仁波切最擅長“時輪金剛”,他曾在布頓仁波切(布頓仁波切是當時西藏最善巧解釋《時輪金剛經》的大師)座前聽聞《時輪》,前後達十七次,盡得玄奧。因此大師依止仁波切,學習《時輪金剛經大疏》、《修行事相》、《六加行法》等,一切都很圓滿。

(二)稀有灌頂相

大師學習“時輪金剛”獲得善巧後,打算再學所有瑜伽部的傳承、解釋和事相等法。因他認為在未學經以前,應該先學好事相,所以在辛未年(一三九一,在師三十五歲)夏天,前往墀雜康('khris-rtsva-khang,地在江孜、日喀則之間,白蘭宗附近),從布頓仁波切司供儀者(俗稱香燈,最熟悉密法事相的人)策旺(tshe-dbang)之弟子兗桑瓦(mgon-bzang-ba,布頓仁波切之再傳弟子),學習“金剛界”及“金剛頂”等瑜伽部,一切大小曼陀羅的畫規、舞贊、結壇、結印等,事事都學得非常精熟。

大師住墀雜康時,有一天夜裏,夢見一位年紀很大的出家人,頭上戴著五佛冠,右手執杵,左手執鈴,坐在一座高大而莊嚴的寶座上。這位喇嘛,名叫傾薄雷巴(khyung-po-lhas-pa,義譯為童子福,也是布頓仁波切的上首弟子)。夢中,大師坐在喇嘛的前面。忽然間,喇嘛站了起來,振鈴擲杵,作金剛步法,右繞大師三圈。這時大師的念珠,自然發出“鄂噶巴績噶巴”等咒聲。接著,喇嘛把鈴杵放在大師的頭上,唱道:
  “羯摩跋究囉”。

喇嘛唱完,又回到原座。(此夢是灌頂相)

大師醒來之後,全身感到非常舒適,心想:
  “過去頓珠仁欽仁波切,為我取的密號叫不空金剛,這次夢中又叫業金剛,這些都是羯摩部的名稱,兩個名字非常契合。”

壬申年(一三九二,大師三十六歲)春天,大師又回到卻吉貝瓦仁波切座前,請受無畏生論師傳來的“金剛曼四十五大曼陀羅”之灌頂法、傳承、密授、指導、舞贊、畫壇等一切事相。此外,更受大輪金剛手無上密法的大灌頂。

(三)獲得圓滿法要

壬申年秋末,有一天晚上,大師夢見傾薄雷巴,以賢善坐姿(跟一般人坐椅子一樣,兩腳著地)坐在寶座上,正在為大眾說法。大師亦在喇嘛座前。忽然間,傾薄雷巴拉開上衣,露出胸部給大師看,大師見喇嘛心中有許多咒輪,文字炳然,因此毫不費力的把咒語全部讀出來。(此夢是授德相)

大師見此種種瑞相,遂依夢兆前往霞魯寺(sha-lu),依止傾薄雷巴仁波切學法。當大師拜謁仁波切時,發現他本人和夢中所見的完全一樣,因此對仁波切,深生無比的信敬心。

大師以意樂加行承事師長,先受瑜伽部大曼陀羅的灌頂,並學大白傘蓋、三三昧耶、十一面觀音、金剛摧壞、阿彌陀佛等事部密法,與大日如來等行部密法。至此,大師已把當時西藏所有下三部的清淨灌頂,完全學訖。關於無上瑜伽密法的部分,大師也從仁波切受學“集密”龍猛派、“聖樂”盧伊巴派、黑行派等無量法義。

傾薄雷巴仁波切每傳一法時,都很詳盡地敍述這個法,當初是某某上師如何的慈悲、如何的歡喜而傳下來的。傳法完成之後,總是說:
  “如今密法已歸主,我雖死而無憾矣!”

仁波切過去曾向聖光和布頓兩位大師學習密法,所得的教授,有如大海般的廣大。這一切密法,仁波切均毫無吝惜的盡授給宗喀巴大師。這或許是仁波切早知大師,是一切眾生的真正依怙主吧!

大師在此學法完成後,又回到卻吉貝瓦仁波切座前,聽受《金剛心釋》、《那若大疏》及《集密金剛》龍猛、智足兩派的解釋。同時又依止三藏大法師堅參紮巴(rgyal-mtshan grags-pa)抉擇瑜伽密義,並兼受布頓仁波切所著的《金剛出生經大疏》、《瑜伽根本經》、《金剛頂經》等無量教法。

(四)文殊菩薩現身灌頂

壬申年秋天(一三九二,大師三十六歲。這裏傳記寫的是一三九二年,但是如果按照季節推算,應該是一三九三年,而且下二年的記事特別少,所以恐怕有錯誤。)大師和喇嘛鄔瑪巴同往拉薩大昭寺,朝禮釋迦佛像,並陳設供養,發廣大願,祈求正法永久住世,眾生悉安住于清淨佛刹。

大師和喇嘛鄔瑪巴發清淨願後,又同往噶瓦棟寺(dga'-ba-gdong),閉關靜修。此時,兩人雖分別設立密壇修持,但飲食、起居等事,則同聚在一起。因此大師常請喇嘛鄔瑪巴傳語,向本尊請問許多甚深的疑難法義,並聽聞本尊所說的無量妙法。

這樣經過了好幾次,大師自忖道:
  “我每次都須麻煩喇嘛鄔瑪巴,這樣不管是對他或是對我來講,實在有許多不方便的地方。今後我應該自己勤求本尊現身,直接請問法義才好。”

大師想畢,立刻殷勤祈請,精進修持。這樣經過沒多少天,忽然見到壇城中,有一座曼陀羅,寶藍的色彩,鮮美極了。曼陀羅的質地,光明淨潔,有如透明的琉璃。曼陀羅上方,有紅、白、黃、藍、綠五色霞網鬘。霞光中間,有紅黃文殊菩薩,結跏趺坐,相好莊嚴,非人類所能想像。

大師看到如此稀有的景像,不禁心喜,趕快跑來告訴喇嘛鄔瑪巴。鄔瑪巴笑著說:
  “你大概是看到本尊了吧!”

自此以後,大師每次想見本尊時,只要懇切祈禱,須臾間,菩薩立刻現身(此種境界,乃大師所自述也)。

有一次,文殊菩薩請喇嘛鄔瑪巴傳述,親自替大師傳大威德金剛等多種灌頂。灌頂時,大師親眼見到菩薩刹那間,示現所要灌頂的本尊形像,然後才替他灌頂。

閉關期間,大師又從喇嘛鄔瑪巴那邊,聽聞菩薩過去所親自教導鄔瑪巴的無量教法。

詩曰:

“精通三藏理真圓,繼學金剛灌頂傳;
   行作瑜伽無上密,淵源大法得歸賢。”


八、精進閉關 修證功德


  (一)送別喇嘛鄔瑪巴

壬申年秋末,喇嘛鄔瑪巴打算回西康,大師替他送行到拉薩。一路上,大師回想鄔瑪巴所給的恩德時,不禁潸潸淚下。三、四年來,由於鄔瑪巴的傳述,才能得到文殊菩薩親教的無量法義,如今一旦分別,不知能否再相見?大師想到這裏,心裏有無比的悵惘。

大師為了再請問文殊菩薩有關修行的最極要義,因此與喇嘛鄔瑪巴同往大昭寺,廣陳供養,殷誠啟請。刹那間,文殊菩薩再度現殊妙身,為大師說許多甚深法義。大師全部把它記下來,存在大師的著作中。

這時,大師又從喇嘛鄔瑪巴,請受集密、不動如來等四種大灌頂。灌頂完成,兩人真誠互道珍重後,才依依不捨的離開。喇嘛鄔瑪巴回西康,大師前往覺摩壟。

(二)前往阿喀靜修

大師修學密法,至今已全部圓滿,遂決定遵照本尊之指示,暫時放下弘法的事務,閉關專修。

大師住噶瓦棟時,曾由喇嘛鄔瑪巴代為請問本尊,問他將來閉關專修時,應帶那些弟子共修較適宜,本尊證莂(以佛眼觀察未來之種種因緣後,而所作的預言),叫大師攜帶勝賢、覺師子、寶幢、賢護、妙吉祥海慧、妙德吉祥、慧稱、勝護等八人同往修持。

壬申年十月間,大師偕此八位弟子,自覺摩壟乘船到阿喀卻壟('ol-kha chos-lung,在聞地以東的一個河谷),在極清淨的地方專修六個月,前後歷經冬春兩季。

由於大師師徒持戒精嚴,舉止安詳,因而引生阿喀官家的信敬,供養閉關時一切生活所需。

(三)四力懺悔

初閉關時,大師心想:
  “修行最大的障礙,就是往昔所造的罪障習氣,它覆蓋著清淨心,使深道殊勝功德難以生起,又修行人若無廣大的福德資糧,任他如何勤修智慧,也無法證得清淨的佛位。因此,修行的基礎,首重淨治罪障,積集福德資糧。

“開示四法經雲:‘慈氏,若諸菩薩摩訶薩,成就四法,則能映覆諸惡已作增長。何等為四?謂能破壞現行(拔除力)、對治現行(對治力)、遮止罪惡(防護力)及依止力。所以淨治罪障,須依四力懺悔。

㈠拔除力

修行人要對自己無始以來所造的種種罪障,一一髮露,痛加懺悔,決心改過。好比病人犯了絕症,急求離病一樣。

㈡依止力

修行人要念念皈依上師三寶,須臾不離,以上師三寶為真實救護處;又應發廣大菩提心,誓願學習諸大菩薩的廣大心行,擔負眾生無知所犯的罪障。好比患病的人,若想治好病症,必須依靠高明的醫生,和對症下藥的藥方一樣。

㈢對治力

修行人要想除去罪障,必須依靠種種方法,如:

① 依止甚深經典,勝解空義,了知眾生本來就有清淨的心,和罪性本空的道理,並相信只要如法痛加懺悔,罪障絕對可以清淨。

② 依照儀軌如法持誦百字明咒,或其他殊勝陀羅尼,並深信本尊有清除罪障的力量。

③ 供養諸佛、造立佛像,把所有功德回向一切眾生,願眾生一切痛苦罪障永遠枯竭。

④ 聽聞受持諸佛名號、諸大佛子所有名號,以及念佛之身口意功德,深心嚮往,一意向學。

這些方法,就好像患病的人,若想除去疾苦,必須服藥、打針、針灸一樣。

㈣防護力

修行人,須嚴謹守護六根,靜息十種不善,寧死不再重犯。這好比患病的人,雖然病好了,仍須注意飲食起居,小心防護,才不致誤犯一樣。

“雖然淨治惡障的方法有很多,但如能具足以上所說的四力,則能事、理不偏廢,圓滿一切對治。”

因此大師與諸弟子們,一開始閉關,就同依此四力門,勵力懺悔業障,不敢懈怠。

(當時西藏有些修學佛法的人,由於誤解經義,往往對於最根本的事懺不屑一顧,而專騖理懺,認爲只要不思善不思惡,或只念過去心不可得、現在心不可得、未來心不可得,就可消除一切罪障。結果有許多人,一旦業果來臨時,無不捶胸頓腳,悔恨交加,但為時已晚矣!)

(四)修曼陀羅供

曼陀羅是印度話,義譯為中圍。中圍有很多種解釋,其中有認為“中”代表心,“圍”代表取;中圍的意思就是隨自己內心的運作,取最喜愛的物品來供養。另外也有人認為,“中”就是須彌山,“圍”就是四大部洲;中圍就是取三千大千世界,和所有的七珍八寶拿來供養的意思。

修曼陀羅供一法,即具足佈施、持戒、忍辱、精進、禪定、般若(智慧)等六度法,是積集資糧最殊勝的法門。所以印度和西藏的修行人,沒有不修曼陀羅供的。尤其學金剛乘的人,更列為四加行之一,其重要由此可見。

修曼陀羅供的方法,是先以左手握一些米(或用豆、小麥等),執持曼陀羅的底邊,再用右手抓一把米,依照儀軌撒在曼陀羅盤上,一邊撒,一邊誦贊,再以雙手捧舉曼陀羅,誦咒供養。然後將米倒掉,用右手腕部把曼陀羅盤擦乾淨,重新換米再修。

大師閉關時,以四方磐石作曼陀羅供。修持時,由於殷重至誠,勇猛精進,以致指尖全部破裂,腕部皮開肉綻,隱約可見白骨。本來曼陀羅盤上不清潔的地方,是用氈布等物擦拭的,但大師認為,修行如想儘快消除罪障,圓滿資糧,當以極難苦行擦拭曼陀羅。因此大師開始修這個法時,先以腕部的前沿擦拭曼陀羅;磨破了,則用腕部的側面擦拭;腕側又磨破了,更以腕背擦拭。這樣,大師雖至兩腕全毀,痛苦椎心,卻仍精進修持,努國不輟。

由於大師這種修法,能獲得無量不可思議的功德,所以後來西藏不分那個教派,全部仿照大師的修法,以極難苦行,力修曼陀羅供。

(五)三十五佛現全身

大師閉關專修時,又在一塊石板上,以大禮拜禮三十五佛。

大禮拜是禮佛之最恭敬禮,它不同於一般屈膝蜷體的跪拜。修大禮拜時,膝蓋不彎,兩手先著地,然後平身向前推進,直到整個身體伏貼地面後,頭額才碰地。修三十五佛懺,是一邊禮拜,一邊誦三十五佛名。因大師禮佛修懺不畏艱苦,一味精進,以致手足俱裂,並在石板上留下手腳膜拜的凹痕,和頭額的印紋。

大師禮拜三十五佛時,常感三十五佛現身加持。然而他每次所見到的三十五佛,卻全部沒有頭部。他覺得很奇怪,因此就此事請問本尊。本尊回答說:
  “因為你所稱念的佛號不具全,憶念佛的功德不圓滿,所以無法見到諸佛之圓滿相。以後你必須在佛號前面,加誦‘如來、應供、正遍知、明行足、善逝、世間解、無上士調禦丈夫、天人師、佛、世尊’,如此方能見到全身的佛相。”

大師自此以後,每次修懺時,都遵照本尊所教,如法念誦,果然每次都可看到三十五佛的圓滿相,尊尊光明相好,莊嚴無比。於是大師依此,造三十五佛懺的修觀儀軌。

在此之前,印度和西藏的修行人,所謂修三十五佛懺,只能依菩薩墮懺的儀文,一邊誦佛,一邊禮佛,而無觀修之法。自從宗喀巴大師造修觀儀軌之後,修法才算圓滿,功德更為殊勝。

(六)難行能行

大師常利用修持剩下來的時間,閱讀華嚴經。閱經以後,便以大菩提心,一一修習經中所說的大願大行。

華嚴經中所說的菩薩行,對象廣,願心深,境界大,理念達於最高之境界。修學者若無極大的勇氣,與無比的擔當和廣闊的胸懷,是絕對不能發起大心,乃至做到這種無盡悲願的。大師最初修習時,雖然稍感困難,但他意樂猛決,勇悍無比,因此逐漸純熟,終至對諸菩薩的廣大心行,不加費力自然能修。縱使是一種最難思議,又最難行的事,也不生起怯弱之心,還感到猛利歡喜。

大師認為,即身成佛這種大事,必須這樣猛利修學,否則是絕無法成就的。

(七)證無量不可思議的功德

大師求道心甚堅,閉關專修時,雖至疲憊不堪,仍不敢稍有懈怠,一意嚴謹苦行。所以他在這段專修期間(壬申年冬在阿喀,癸酉年冬移往達布dvags-po地區的門壟sman-lung),曾獲得許多佛菩薩的現身加持,和證無量不可思議的功德。

在阿喀時,大師曾見彌勒菩薩現高大身,全身純金色,於寶座上結跏趺坐。身上有種種寶物作為莊嚴,兩手當心,各執持一莖烏巴拉花,作雙轉法輪印。此外,又見釋迦牟尼佛、藥師佛,身披黃色法衣;見無量壽如來宣說種種法音,無量海會聖眾菩薩層層圍繞;見彌勒菩薩賢善坐相,身披袈裟,手拿龍樹之花,花上有淨水寶瓶,及千幅輪。

在達布門壟時,大師見文殊菩薩現廣大身,威德巍巍,四周有無量海會聖眾圍繞。又見聖解脫母、聖尊勝母、聖光明母、聖白傘蓋佛母等一切本尊。更見龍樹、提婆、佛護、龍智、月稱等深觀派的一切宗師;無著、世親、陳那、法稱、功德光、釋迦光,天王慧、蓮花戒等廣行派的一切大師。同時,還見到造箭等八十四位神通大成就者。

大師雖然獲得如此稀有難得的境界,但他仍然認為這些境象,全是意識所幻化,不可執實,因此時時以“諸法如幻”觀照自心,毫無留礙。

這時,文殊菩薩現身教導他說:
  “這種境界非比尋常,而是諸佛菩薩攝受之相。你應該至心向他們懇禱,祈賜一切成就,如此自然能得到自他二種究竟的利益。”

過了不久,大師又見到大威德金剛,身大威嚴,頭部和各個手臂,都圓滿無缺。又有一次,見文殊菩薩結跏趺坐,四周有無量不可思議的聖眾圍繞。菩薩心中,突然生出一口利劍,劍身逐漸增長,劍尖終至抵住大師的心窩。菩薩心中,又湧出黃白色的甘露,順著閃閃發光的劍面,徐徐流入大師的體內。此時,大師頓然感到全身舒暢,充滿無漏妙樂。

詩曰:

“四力業消懺悔根,修持禮拜福增源;
   如來示現莊嚴相,成就菩提殊勝門。”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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